舞会结束后,又是不停歇的男女交谈,距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季予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交谈,对于她来说可太难了。来这只不过是象征一下,区区一个设计总监又有谁会在意。
这么想着的时候,刚要退出去,放下酒杯就要走。
靳相言本来在和别的公司人员交谈,虚伪的笑容早就让他厌烦起来,随后,淡淡一笑。
助理随即反应过来,对着他们说了些歉意的话。
他早就注意到季予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形快要离开宴会场所,才抬步跟去。
季予没有开车来,还是她让叶清送她来的,毕竟穿着礼服,开车不方便,本来想给她打电话,但看看天色已晚还是别打扰她了。
正打算打车离开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眼前。
疑惑间,见车窗缓慢落下,一张熟悉的脸暴露在她的面前。
男人眉目清寒,一双眼睛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随后清凉又凛冽的声音响起,"季小姐,是在等人?"
季予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注意到了离他身旁不远的苏情,他们不是应该还在会场么?身为主要被邀方,他们走了,这宴会开的还有什么意义?
季予心想着。
"如果季小姐方便的话,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沈嘉砚这回目光是完全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留余地。
但季予才不,她要是上车堪比修罗场,况且他们现在也不算熟悉,苏情也在,就更不好了。
"谢谢,我在等人,相言一会就来了。"
季予只觉得当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男人面色变冷,随后不再看她。
空气中的沉默被苏情打断,"既然季小姐有人来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季予最后只看见他的侧脸在黑色的窗户下慢慢消失,车子缓缓开走,直到拐角处不见。
想起刚才苏情看自己又看向沈嘉砚的眼神,像是在看戏一样。
有时候季予觉得苏情不像是沈嘉砚的未婚妻,更像是朋友一样,俩人之间没有暧昧的感觉。
就在季予沉思的一刻,一阵滴声响起,看着靳相言走下车,紧皱着眉头,随即脱下外套披在了季予的身上。
只觉得身上顿时被暖气所包围。
"你怎么出来了?里面不需要应酬了么?"
"看见你走了,以为有什么事就跟过来了。"靳相言说完又替季予理了下外套,接着说:"走吧,送你回去。"
外面的天气确实很冷,等到车里的暖气扑面而来,才缓过劲来。
"你这个大人物就这么突然走了,行么?"季予想了想还是说了。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停留在方向盘上,车里的音乐流淌在空间内,突然有些静谧。
"他不过是想要我和沈氏为敌罢了,暗中操作想要草船借箭。"
季予听着他说的话,有些明了,见他好像不想多谈这件事也不再开口。
"对了,叶清最近考了蛋糕师,说是要邀请你去品尝,看你最近有些忙,又刚回国就没说。"季予小心的问着,想看看他的反应。
靳相言利用等绿灯的时间侧过头看着季予。
"你想让我去?"
季予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声音不深不浅的入了耳朵,确实是没听错,但主要不在自己吧。
咳嗽了一声后,季予目光注视前方,说:"叶清想让你去,况且你也好久没和我们聚一聚了。"
这句话不代表自己,是我们。
显而易见的撇清自己的关系。
车内有些沉默,只见他一个转弯加速停在了路边,季予有些不解。
靳相言这回彻底的停下了车子,认真的看着她,"季予,你该面对我们的事情了,你对我,难道真的一点朋友之外的感情也没有么?"
男人的话犹如雷霆般,响彻在自己耳边,距离上次他向自己表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没人再提起过,就当做无事发生,可现在又是什么。
见季予不说话,也不看他,手指紧紧的抠着腿上的包,他知道,她还在躲避自己。
片刻后,只听见悠然的女声响起,"相言,我以为你该死心了。"
不等靳相言反应,便又说,"从英国那次,我一直都闭口不再提,以为我们还能够是朋友关系一直处下去,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又不确定了。"
男人眉眼冷峻,紧紧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
季予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几乎绝情的说,"我们,只能是朋友,如果你想要进一步发展,抱歉,我想我们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她有想过如果靳相言是她的男朋友的话是怎样,毕竟人很好,长得又帅又有钱,很符合自己当初的选男友的条件。
但,那是以前,很久以前。
现在不一样,这段感情如果开始,就不止是两个人的关系,而是三个。
在他身上看到的影子太重,自己想,也不能这样对待他。
靳相言没应下季予的话,只是默默启动车子,空气里似乎不再那么温暖,散发着一股寒意。
"行。"
他只说了一个字。
车子再次缓缓启动,季予扭过头看向窗外的景色,思绪万千,想起了当初自己在英国时第一次遇见靳相言。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头发被染成了金色,眉眼不羁,眼神充满着玩味,戴着黑色的耳钉张扬又洒脱,偶尔对着外国妞浅笑,把她们迷的恨不得今天就扑倒的样子。
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自从自己回国之后见的第一面起,就感觉他变了,变得稳重了许多,虽然常年不变的是他耳朵上依旧戴着的黑色耳钉。
我问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换过。
他的眼神充满悲凉,看不到深,也看不清。
他说:"是我妈的遗物。"
那时我才知道,放浪不羁不是他的本色,而是面具。
车子停墨园,季予刚想下车,就听到他说了一句话,不带有感情,略带冷意。
"沈嘉砚,是我后妈的儿子。"
季予回头,略带吃惊的看着他,而他正好也在注视着。
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的车内,再次被打破。
"季予,我都知道。"
这句话有很多含义。
他的开口,让季予哑口无言,他知道什么?知道我和沈嘉砚的过去?
季予有些生气,他的私自调查,让她觉得脸面丢失。
只听见男人轻笑一声,略带放松的看着她,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之前叶清和我提起过沈嘉砚。"
"你和他……"
"我和他是过去……"季予打断了他的话。
"靳总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季予说完这句话刚要打开车门,背后的声音又随之响起,"他今天那么早回去,是因为要和苏情商量结婚的事。"
"是家宴。"
靳相言不知道沈嘉砚在季予心中的分量,他不甘心,自顾自的以为季予拒绝他是因为忘记不了沈嘉砚。
他在戳她的回忆。
而调查是因为在乎,但却把它说了出来,是他得知季予曾和沈嘉砚相爱过让他嫉妒,明明打算想要埋在心里,可那时他们四目相对的眼神,让嫉妒生了根。
季予狠狠的看着他,打算彻底摆在他眼前。
"你以为我拒绝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他么?就算你不调查我,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沈嘉砚都能够被我甩,那你呢?"
季予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推下车门而去。
红色的衣裙在黑夜里摇曳,直至消失。
靳相言看着反光镜外,再也忍不住把头仰在靠椅上,路灯上的光打在他略带憔悴的脸上,忍不住自嘲。
"是啊,我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