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要过年了，季予想着要不今年回家算了，去年工作上升期就没回去，她家那个母老虎都要吃人了的感觉。

最后还是妥协，俩人自己过来和她一起吃了年夜饭。

想来也是觉得对不住他们，自己小的时候就不懂事惹了很多祸事，也很叛逆……

季予把工作交接好后，刚想接杯咖啡，就看到苏情也在。

女人转过身恰好对视上。

她莞尔一笑，很是大方的说："听说你去德国了?"

季予低头一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看来玩的不错，气色挺好。"

季予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看她神情很放松，似乎不在意。

随后她递过来一杯咖啡。

"新接的。"

季予接过，水温刚好，也不烫。

"谢谢。"

苏情抿了下唇，随后又说："你和沈总的母亲见过面了?"

季予愣了一下，很是疑惑的看着她，苏情怎么会知道?

"他妈妈一直想撮合我和他，最近我才知道的。"

"你别往心里去，沈阿姨是决定不了沈总的主的。"

苏情的话很平淡，似是带着宽慰，但又自然的说出。

季予笑了笑，说："我没在意，我知道。"

"不过，还是谢谢你。"

苏情看着她，突然想起那天沈令宜在电话里的嘱托，她不曾知道自己同沈嘉砚不过是合约关系，表面维持，她躲不过也只能直面答应，现在想来这层关系还是得趁早捅破才好。

————

下班之后，季予想着沈嘉砚说晚上来接她去吃饭，趁现在时间还早，想着还是先去看一下靳相言。

医院内，季予手里拿着刚打包好的热汤，是叶清喜欢喝的，电话里她说靳相言还没有醒来，语气略带疲惫，季予安慰了她一会儿，随即赶忙过去。

看到病房里男人还是憔悴的脸颊，头发细碎的贴在耳旁，仿佛长长了一些。

耳朵上还是佩戴着那枚黑色耳钉，往常意气风发的男人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季予没敢多出声音，叶清看到她后，走了出来。

季予看她眼底的青黑色，有些心疼，"你要不先去休息会吧，我来看着就好了。"

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拖垮。

女人摇了摇头，似乎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满眼都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她的声音沙哑，仿佛嗓子干涸了许久。

"小予，我好担心，相言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季予眼神心疼的看着她，揉了揉叶清的肩膀，随即安慰道："相言会醒过来的，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么，过了危险期就好了，他会醒来的，别着急。"

女人的泪水还是掉落出来，季予抬了抬胳膊。

"你看，我带了你最喜欢喝的汤，你要是想照顾好他，自己的身体可不能垮了，知道么？"

叶清点了点头，季予看她这样就赶紧拉她过去到一旁的阳台。

两个人就那样坐着，叶清小口的喝着汤，可眼神无光。

季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叶清的执着她无法比拟，甚至感觉和她相比自己属实不合格的样子。

可她能怎么办，相言不醒，她也不想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

屋内传出开门的声响，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看向阳台，注意到了叶清随即点了下头。

"她是靳叔叔请来的阿姨，之前也是一直照顾相言的。"

叶清停下手中的汤匙，随后又盖上盖子，自顾自的说着。

"小予，其实我很羡慕你，任何方面都是，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甚至是……"

女人自嘲的笑了，眼神放空到外面的飘雪。

"你知道么？当我听到相言说喜欢你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了，但还是那么义无反顾，我看着他落魄的背影，很想去抱抱他，我想乞求他能不能看我一眼，但我没有。"

"我甚至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唯一一次的勇气用在了那天，可他没来，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在赌，赌他会不会来，即便我知道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相信……"

季予听着她几乎哽咽的嗓音，心里一阵纠结。

在这场感情宣言里，季予从来都是被动的。

她的手指轻拉住叶清，握住了她冰凉的掌心，她的手在颤抖。

叶清侧过头去看她，清亮的眼睛透着悲伤。

"小予……，对不起。"

"我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却还是迁怒于你，不理你，甚至怪过你，是我对相言的偏激伤害到了你。"

女人低下头，继续说："其实相言和我说过，不止是我，就连他也是这样，对待感情偏执的要命，他让我放下，可他又何曾做到……"

"既然都放不下，那就永远纠缠下去好了，也许他说的对，我很固执，我固执的求他爱我，固执的一厢情愿。"

叶清反握住季予的手，眼泪的风干印在她白皙的脸上，神情认真的说："但小予，我想明白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这是我和他的事……，从头到尾我都不应该对你冷淡，我只是不敢去面对你。"

她的语气激动，季予叹了口气，其实自己又何曾怪过她。

"叶清，无论如何我都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我没有怪过你，这场复杂的情感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真的……"

季予没想到叶清和她的坦白能够把所有关系的错误都归咎于自己，这其实不是谁的对与错，只是一个死局而已。

————

季予又在医院陪了一小会她，本想着替她照顾靳相言，让她去休息，可她不愿。

季予看着旁边还有阿姨，想来也能够让她不再那么紧张，也就没再说。

独自开车回家的时候，一路上她又想了许多。

看着红灯的闪烁，车流的来回，她的思绪飘远。

叶清说的对，他们对待感情都很偏执，一味的觉得只要自己付出就肯定会得到回应。

但季予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属于这样的人……

她对待感情可有可无，但又从侧面来说自多年前和沈嘉砚分手后又为何不再交任何男友，哪怕是靳相言这样同样优秀的人……

这会属于偏执么？

可她没动真心，没有的。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直到后面传来滴声，季予才回过神。

看着手机里最后一条发给他的消息，随后关了机。

————

车子开进墨园，季予刚下车，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烟火在黑夜里忽明忽灭，粲然而逝。

最近路灯的光都不怎么亮，照在男人的身上有种萧瑟感，背脊宽阔的同时又觉得孤寂。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直到她出现在面前。

季予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明明都在手机里说了晚上不和他一起吃饭了，有聚会。

她随口搪塞他的，认为这种小事他也不会去查些什么。

季予站在男人面前，莞尔一笑，"怎么?还不放心，特地来找我?"

男人没说话，只是定睛的看着他，因为是黑夜所以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季予却感觉到了寒冷，不同于冬天的刺骨。

随后看他摁灭掉了烟头，声音有些沙哑，像锯过的沉木。

"去哪了？"

季予愣住……

随后反应过来，尴尬的掩饰住，"不是和你说了么？聚会。"

"季予，你连撒谎都不会么？"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季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是骗他了，自己不想和他一同去吃晚饭又怎样呢？为何一直在追问。

"沈嘉砚，我都说了聚会，你在质疑什么?"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季予不想再理，他简直有些可怕……

自从昨晚那次，她就觉得他和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