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接到沈嘉砚的电话，是在三天后。

按照时差，他那边应该是晚上的十一点钟。

季予没说话，他亦沉默。

"有事么？"

季予打破空气里的沉寂，主动的开口。

就在她以为男人一度不在电话前的时候，正准备按下。

那边突然传来声响，像是低咳的声音，随后又听到他说："别挂断。"

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有种沉重的呼吸压抑胸腔的错觉。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以后不会了，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的眼前，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季予听着电话那边低缓的话语，心下有些酸楚。

他是知道了么？

知道王助理同她讲的那些话。

季予没吭声，只是淡漠的听着，随后那边又乞求道："以后，能不能就这样偶尔打电话给你……"

"不会经常，只是偶尔。"

那边的声音近乎卑微，季予轻咬住嘴唇，手里紧握着手机。

"嗯。"

季予小声的应了一下，随即便像是听到了那边有些嘈杂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季予刚想开口，那边却又匆匆挂断。

季予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有些愣神。

俏丽的眉眼顿时紧蹙。

……

德国

平静有序的敲门声响起，随即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面色黝黑严肃，对着站在阳台上的人说："沈先生，费曼先生请您过去。"

沈嘉砚看了眼手机，随即侧过了头。

神色一转，便跟着那人就走了出去。

偌大的大厅内觥筹交错，纸醉金迷，霓彩的灯光萦绕一种隐秘的气息，暗中涌动着不动声色的危险。

桌子上东西碰撞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时而传来呼声，时而在隐秘的角落被人拉出，没人发现。八壹中文網

男人倚着拐杖，身上穿着低调，白色的发丝被梳理得一丝不苟，静默的站立于楼上，看着眼下的场景。

他的身后保镖众多，不过都退在后面，费曼倒是不急的看着沈嘉砚往楼上走。

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男人才轻声开口："沈先生是第一次来我这吧。"

费曼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手里把玩着厚重的玉扳指，眼眸里沉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早就听说沈嘉砚这人软硬不吃，想要同他合作来填补自己的资金空缺，哪知这人城府极深，来回弯绕，竟也让人找不出漏洞和不耐，简直是笑面虎。

沈嘉砚听完，唇角淡淡一笑，眼帘垂下，随即说："确实，只不过也有所耳闻，费曼先生果真豪气万千。"

费曼冷笑一声，又转过身来看他，男人狭长的黑眸冰冷，略带几分疏离，眼里的心思叫人看不透。

他也不想这样弯绕下去，直接挑明了说："an计划若是有沈先生的助力，我想作为诚意我愿意将我名下股份的百分之五送给您。"

沈嘉砚轻声一笑，倏然眯紧了眸子，虽没有立马回绝，但也留了半分情面。

"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也是自身难保，恐难以支撑。"

"靳氏既与您合作，为何不去同靳总商讨。"

沈嘉砚浅然回绝了他的诚意，随即不等他再次反应，王助理便走上前来耳语。

费曼人多势众，就等着一个眼神就把人抓了，个个静立在角落。

等王助理说完，目光扫视众人之后，又退到男人身边。

沈嘉砚站立在栏杆前，丝毫不惧眼前的场面，嘴角依然挂着笑意，抬手看了下表，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费曼看着他笑里藏刀的模样，拳头就忍不住紧握。

一旁的保镖看到这样场景，想要去拦下，却又被手势止住了脚步。

"老板，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能如何？他现在还动不得。"

费曼看着那个人身影逐渐消失，往地上杵了杵拐杖，眸子里显然有着怒气。

沈嘉砚这个人，恐早已把他身下的产业调查了个底朝天，an计划的资金链若是没了巨大的财力支撑，迟早是要破产。

靳氏那个人，也靠不住，当初为了帮他挽回公司局面，他甚至出了不少力，若不是自己女儿喜欢他，还真能再使劲坑他一笔。

以为靳相言能为他所用，但现在想来，又有些以身饲虎，圈养不住没准哪天还会咬他一口。

现在……，他只能不断的试探那个人。

"去查查沈嘉砚在中国的家人。"

费曼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又不经意的往下斜看了一眼，舞会人影交错，身体攀附，暧昧横生。

随即想到什么，男人指尖划过光滑的杖棍，便又向后面的人说："顺便调查一下他是否有女朋友。"

"记住，要深度调查，我怕他藏得深。"

"若是找到了的话，就把人带过来。"

……

沈嘉砚坐在车上，眸色幽沉的望向车窗外。

没过一会儿，就对前面的人说："派几个人去跟着季予，时刻关注她的情况，有事向我汇报。"

王助理应声听到后，随即点下了头。

沈嘉砚双指摩挲，这件事牵扯众多，水太浑，他并不想把季予拉进来，但又不得不担心她的情况，怕费曼会因为他而去调查。

总是和他这样耗着既费时间又费精力，靳氏又有一半为他操控，就算靳相言只有一半实权，又把靳氏扩展到海外，是属于个人才能，但又怎能不会和费曼纠缠。

an计划表面亮丽，实则黑暗，有着许多不能说的秘密，他并不想淌这趟浑水，可又被迫拉扯，着实让人感到心累。

沈嘉砚揉了揉眉心，几个日夜的工作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从一侧的小柜里拿出药盒，又吃了两粒，神经上的疼痛才有所缓解。

他不能再让他们出来了，如若可以，就要用必要手段，彻底让他们消失。

沈嘉砚这样想着，继而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手链，掌心往回收拢。

闭上了眼后，脑海里几乎全是季予的身影。

她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沈嘉砚忍住了想要再去给她打电话的内心，多番纠结后，终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他突然有些后悔说不去见她，怎么可能做的到，当时只为求原谅，现在想来却是后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