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见我？”
顾尹若不明所以。
“废什么话，让你进来就进来！”
如意又狠狠白了她一眼。
顾尹若只好反身往回走，跟着如意进了书房。
书房里风度翩翩的七王爷并未坐在那张宽大的书桌后，而是正蹬着一把小木梯翻阅着书架上方的书籍。
听到身后动静沈湛头也没回，轻声道：“如意你到库房取些新到的宣纸，再拿些防书虫的药丸过来。”
“王爷，奴婢能不能一会儿再去取？”
“快去，本王还等着用。”
如意虽说不愿但也只好遵命行事，又斜愣一眼顾尹若后撅嘴走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书房内就剩下顾尹若和沈湛二人。
顾尹若偷悄悄抬头，从她的角度仰头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七王爷的细腰和大长腿，心中不由一阵感叹：该说不说，这位病秧子王爷身材绝对一等一的好…
沈湛回头正好撞见小女人正偷摸打量他的目光，见她不好意思的又赶紧垂下脑袋便觉得有些好玩儿。
“小若，你方才在偷看本王？”
“没有没有。”顾尹若耳朵有些发红，迅速决定自己要睁眼说瞎话：“奴婢是在打量王爷您这些书。”
沈湛并不戳穿，拿着自己需要的书下了梯子：“如此说来小若莫不是也喜欢看书？”
前世的顾尹若作为明国公主虽然谈不上满腹经纶但书也没少看，但她可不认为在王府长大的一个小丫鬟能认识多少字。
“王爷您说笑了，奴婢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更别说看书。奴婢就是感叹您收集的书真多。”
“你若想识字本王可以让如意教教你，如意自幼跟在本王身边认识不少字，虽说做不出什么文章但读读书是没大问题的。”
“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但奴婢自知愚钝对于读书写字方面实在不开窍，就莫要惹如意姐姐生气了。”
让如意教她读书认字？开什么玩笑！
沈湛将几本书放到书桌上，然后拿过一旁干净帕子擦手：“你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如意。”
顾尹若注意到他用了“也”字。
“其实本王一直知道府中下人们对如意颇有微词，就连管家之前也和本王提过两次。”沈湛擦完手后很是认命的打开桌上药盅盖子，盯着往外冒热气的苦药汤子一阵皱眉：“本王也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针对欺负你，但她父亲之前对本王有恩，本王于情于理都不能做知恩不报的小人。你们二人如今都是跟在本王身边侍奉的，本王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刚听两个老嬷嬷讲了前尘过往的顾尹若倒也明白沈湛的为难。
“如意姐姐都是在教奴婢做事，王爷请放心奴婢不敢对如意姐姐有任何怨言。”
“如此甚好，小若是个聪明人。”沈湛笑着称赞一声，随后苦哈哈的端起药盅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表情那叫个痛苦。
顾尹若嘴里跟着发苦，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掏出方才在街上买的一小包酥糖递过去：“王爷，您把这个含在嘴里会好点儿。”
糖？
沈湛从小就不喜食甜食，但见小人儿那双关切的眸子格外诚恳便不由捏起块放进嘴里含着。
口中又苦又涩的感觉瞬间被冲淡一些，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迅速蔓延开来。
沈湛有些惊奇的瞪大了眼。
“是不是很管用？”顾尹若眼睛亮晶晶。
“的确管用。”沈湛仔细端详着桌上剩余的酥糖：“这种糖叫什么名字？本王之前好像并未见过。”
“这种酥糖是市井百姓自己在家做好以后再摆到街边贩卖，也没个什么具体名字。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便宜小吃就是我们这些寻常小老百姓买来吃着玩儿，王爷您身娇肉贵的没见过自然是正常。”
前世她还是摄政王妃的时候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凡有空就要带着下人乔装打扮溜出府到街上溜达，尤其对这些市井小吃最为热忱。
之前沈煜见她买来这些也是很嫌弃，但被她撒娇耍赖强行喂过几次后倒是也能接受了。今日出府没想到在街边又看到这种酥糖，欣喜之下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于是便买了两包解解馋。
沈湛觉得这丫头好像是在讽刺自己，不过没有证据。
“这包糖…”
“王爷您留着，值不了几个铜板很便宜的！您若是觉得味道还可以的话我可以再上街多给您买些回来备着。”
沈湛笑着点点头，温润双眸里都是笑意。
“这段时间本王也没和你谈谈心，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本王将你调派过来有些突然。”
“奴婢不敢，奴婢全听王爷吩咐。”
“其实就是你心里有些嘀咕也是应当。本王应该早点儿找你来谈谈，不过你也知道本王前几日旧病复发属实有些难受，这两日身子感觉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便将你唤了过来。”
顾尹若心说我每日往返五六趟给您端苦药汤子，想不知道都难。
沈湛指了指让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则是坐上紧挨书架的软榻。
“你应当也知道本王一直喜欢安静，所以这么久以来身边一直只有如意一个人伺候着。但如意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岁，她这个年纪若放在寻常人家早就当了娘。本王前几年便提过要为她置办丰厚嫁妆再觅得一户好人家，奈何她又跪又哭死活不乐意，本王不能强人所难也只得作罢。中间这几年本王又提过几次她的亲事，但如意态度依旧坚决。”
人家当然不乐意，嫁给别人哪里有嫁给王爷做王妃来的尊贵…顾尹若乖乖巧巧坐在小凳子上假装听的认真。
“可她糊涂本王却不能自私，总不能就让她这样陪本王一辈子。”
沈湛微微叹口气，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本王其实早就想再找一个婢女在身边侍奉，也只有这样如意才能安心去嫁人。你也知道本王毛病挺多，留在身边的人就想找个顺心顺意又顺眼的，不过一直没找到可心的。正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那晚你我二人的交谈让本王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综合各方面都挺符合本王的要求，于是就将你调派了过来。”
顾尹若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同时又有些万幸：好家伙，若是让那个善妒的女人知道沈湛这些想法还不得疯了！
“小若不会因为本王一厢情愿就将你调来这里而生气吧？”
“怎么会，奴婢还要感激王爷您的高看，能够待在王爷身边是奴婢的荣幸！”
荣幸不荣幸的姑且不提，起码这里比“洗漱院”要轻松安逸无数倍！而且沈湛这人虽说贵为王爷但好伺的很，“韶音院”也不是谁都能进的，自己日后若想办个什么事儿也隐蔽方便。
沈湛想将如意打发走，很大可能已经察觉出如意的心思…不过那女人指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嫁人，一定还会整出些幺蛾子！
所以为了沈湛，更是为了自己，如意必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