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拿出偷来的神公衣袍,袍子展开后,里面还有支神公手里拿着的拐杖。
他吹声哨,将黑袍披在自己的身上。
帽檐垂落,遮住他的眉眼,最后遮住他挑来的唇角。
*
半个小时过去。
花狸还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按理说人类会有种他们特有的属于活人气息的味道,但这半个小时里,他灵敏的鼻子闻到的味道却很斑驳。
两个人类的气息逐渐变淡,好似是被遮盖般,难道是死,或是离开地洞?
花狸慢慢地在地洞中走着,情绪越来越烦躁。
其实还有种能,但他却连想都没想,将那种能抛在脑后。
雌『性』毒尾蝎的血水饱含阴气,以暂时遮掩住人类身上的活人气息。
但整个地洞的雌『性』毒尾蝎,都被拿来给主人固魂守阴用,好让主人残缺的灵魂更加凝实,以和神像的身体更为贴合。
人类又能去哪里到雌『性』毒尾蝎的血水呢?
花狸刚刚这样想完,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警觉地瞬间回头,看到身黑袍,手里拿着拐杖的主人。
主人身上还有雌『性』毒尾蝎的味道,花狸立刻恭敬地道:“主人。”
“嗯,”主人的语气是贯的漫不心,平淡的字眼里隐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感,“花狸,还没找到神像。”
主人略微压低着声音,花狸本该注到这个细节,但他此时却被主人话里的内容吓浑身僵硬,他握紧双手,低声道:“是。”
主人好像是笑下,又慢条斯理地道:“也没找到要找的人类。”
花狸:“……是。”
黑袍下的江落模仿着池尤的吻,他轻轻地握握拐杖,黑布包裹着的修长手指摩挲下拐杖顶端,举动间都饱含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深。他略显无趣地道:“还要我给们收拾残局。”
“对不,主人,”花狸急切地道,“我不知道那个人类怎这能躲,她的气息全部消失不见——”
他还没有说完,江落伸出根手指,隔着帽子放在唇,“嘘。”
花狸闭嘴,汗珠已顺着鬓角滑落。
“走吧,我带去找神像,”江落越加散漫地道,“见到神像之后,花狸,希望能让我看到在这几年内的进步。”
花狸眉心跳,上跟上江落,“我会的,主人。”
他暗暗下定决定,不管神像献没献祭成功,他都不会让主人动手,亲自制伏神像。
江落半点也不慌地带着花狸往神像的方向走去。
他在引走神像时,用的是阴阳环上道金『色』符文化作的老鼠。老鼠直没有被他收回去,这会儿正带着神像朝他们的方向赶来。
江落脚步不急不缓,甚至有些纡尊降贵。
没有人比他更解池尤,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池尤的『性』格。只要将声音压低,姿态随心欲些,态度冷漠轻世些,绝对不会有人从外表发现他们的异同。
比如花狸。
花狸已好几年没有见到池尤,此时走在江落身边,他只觉冷汗淋漓,却怎也不会想到,这黑袍下方的其实只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类。
花狸很紧张,他声音紧绷着打断沉默,“主人,地洞里还有很多鬼魂,他们想要成为您的手下。”
江落挑挑眉,“哦?”
“他们虽实力不算很好,但胜在数量多,”花狸道,“这里已是个名副其实的鬼窝。”
江落手上的拐杖顿,又不动声『色』地道:“嗯。”
花狸反倒越说越多,“主人,想收下他们吗?”
花狸将其中几个厉害的鬼魂介绍遍。
江落记在心里,慢悠悠道:“不急。”
很快,他们方传来轰隆隆的神像脚步声。
花狸叹服道:“不愧是主人。”
他有在别几年的主人面展现他的实力。因此,在佛像还没奔到他们面时,花狸飞速迎上去。
方很快传来声音猛烈的打斗声。
江落缓缓走上,停步在黑暗之中,慢条斯理地看着花狸和神像的打斗。
神像是个邪神,虽没有复活,但实力却不容小觑。要是花狸和滕毕对上神像,自是轻易能够获胜。但花狸这会独自应对神像,难免有些吃力。
不过即便这吃力,他也不敢『露』出退,生怕彻底让主人失望。
两个非人的东西战来我往。江落站在黑暗中看片刻,『露』出无声的大笑。
他悄无声地离开这里,趁着这会,去见见那些想要成为池尤手下的鬼魂。
池尤冒充神公的时间很短,也只在地洞中待短短片刻的时间。但他的气息和样貌已很有威慑,江落披着黑袍,支着拐杖,阴阳环微微发烫,路不知道有多少邪物在见到他的那刻退避三舍。
他走到熟悉的四条路的叉处。
按花狸说,除第条,其余的三个洞里面都住满凶神恶煞的厉鬼。
江落轻轻弹弹衣袍,缓步走进去。
*
池尤还在池水中泡着。
时间秒的过去,他的嘴角也越来越高,正在这时,他读取到廖斯的想法。
廖斯道:“主人,您在吗?”八壹中文網
若是平常,池尤不会搭理这样的问话,但他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好,难回句:“怎?”
廖斯很快回道:“我在二十二个参赛中选好个做我新身体的人。”
池尤慵懒道:“谁。”
“江落,”廖斯兴高采烈地道,“主人,他非常适合做我的下个身体!”
深土村的间没人的房屋里,廖斯眼含热切地看着桌上的八卦仪。
八卦仪内,二十二根头发灌入炁,正在彼此撕咬,此时只剩下两根头发还在剧烈对抗着。
根是祁野的头发,根是江落的头发。
“当啦,我又为您找到个适合您的新身体,或是个新傀儡,”廖斯随手摆弄下祁野的头发,笑眯眯道,“这个人的灵体不错,您定会很喜欢。”
池尤却道:“不行。”
廖斯愣,随即假哭道:“主人,为什?”
“除江落,”池尤慢条斯理地道,“其他人都以。”
廖斯惜地道:“好吧,我知道。”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池尤的指尖继续缓慢敲击着石壁。
为什江落不行?
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到,黑发青年那双明亮含着火光的眼睛,如果换另外个人又会变成什样子。
愤怒的、不屈的、挑衅的,眼尾扫过池尤,那样轻易能惹他的兴味的眼神。
恶鬼笑笑。
啊,时间也快到。
他马上以去找他的小猎物。
*
江落满地重新回到花狸和神像战斗的地点。
他来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结束。花狸虽有些勉强,但到底还是拼着两败俱伤的结局,将神像制伏。
他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骨头断好几根,鲜血侵湿土壤,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根手指,和滕毕之的惨状相差不离十。
看到主人的黑袍在接近时,花狸着实松气,“主人。”
他咳咳,艰难地道:“我将神像压制住。”
主人往神像看去。
神像躺在地上,没有毫动静。石块似的身上有数道蜘蛛纹似的裂痕,道最大的裂痕在神像的脑袋上,几乎要将神像的脑袋洞穿。
花狸吐出鲜血,“主人……”
“我看到,”他的主人低低地、缓缓地道,“做的很好。”
声音里面的笑越来越深,属于江落本来的音『色』也越来越浓重,他还在学着池尤的语调,不伦不类道:“真的太棒。”
花狸猛瞪大眼睛。
披着黑袍的人走到他的面,裹着黑布的手攥着拐杖,另外只手上却缠绕着符文组成的鞭子,黑袍人单膝蹲下身,用鞭子轻柔地缠上花狸的脖子。
人类的面容从黑袍中『露』出来,五官凌厉不失靡艳的人类似笑非笑道:“不是说很轻易能杀掉我的吗?”
花狸又惊又怒,爪子撑在地上,强行要身,“——”
江落勒紧绳子,“嘘”声,轻声细语地道:“花狸,我真的要谢谢,如果没有,我都不知道要怎跟这个神像报仇。”
花狸被拽重新摔在地上,他脸『色』铁青,看着江落的眼神恨不将他抽筋拔骨。
江落还嫌不够似的,低声笑来,“连的主人和别人冒充的主人都不清,我看对池尤也没有多少忠心。不如弃暗投明,也来当我手里的条探路的狗怎样?”
略带嘲讽的话,将花狸之讽刺滕毕的话原样奉还。
花狸胸窒,尖利的指甲『插』入掌心的肉里,气急攻心之下,他又吐出血。
江落用巳蛇缠住花狸,身走到神像旁。
他拿着金『色』符文化成的匕首,毫不犹豫刺入神像的左腿上,连扎出五个窟窿还不够,又不眨眼地再扎出五个。
神像似乎还能感觉到疼,婴儿似的尖声在山洞中回响,但他连尖叫时,嘴巴都是微笑的紧闭形状。江落注到,他喃喃自语的拿着匕首靠近神像的嘴巴,“嘴巴里难道还藏着什东西?”
他用力撬开神像的嘴,神像的嘴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个椭圆形的类似心脏的石头来。
江落小心地将石头拿出来,放在金光下仔细地打量。
石头上布满数根细细凸出的线,像是心脏上缠绕着的血管筋脉。江落若有思地想,这难道是神像的心脏?
他将这东西收来,拉着捆着花狸的鞭子,拖着他去找池尤。
花狸路被『乱』石颠伤势更重,他脸上的面具都要掉下来,花狸喘着粗气,虚弱地骂道:“卑劣的人类!”
江落侧头朝他灿烂笑,更加用力地将他在地面上拖行。
*
他们到的时候,池尤正从水中出来。
苍白优雅的恶鬼浑身赤.『裸』,背后的鬼纹狰狞鲜活。他听到声音,悠悠地回头看去。
看到自己的手下狼狈万地被江落掐着脖子拽到他的面。
恶鬼略微挑挑眉,闷闷地笑,“花狸,我早说过,小瞧他,是会被反咬的。”
随着他的话,恶鬼身上包裹住层黑雾,黑雾散开后,恶鬼又穿上那套熟悉的西装三件套。
花狸屈辱地道:“主人,我知道错。”
皮鞋蹭亮,恶鬼步步走向江落,在距离江落五步远时停住,他饶有兴致地问:“想用花狸的命来换的命?”
“不,”黑发青年冷酷地道,“我用他的命,来换滕毕的命。”
恶鬼这才『露』出几惊讶。
他伸出手,黑雾攥着滕毕的脖子送到他的手中。昏『迷』不醒的滕毕勉强睁开半只肿的眼睛,从鲜血模糊中看着江落。
“朋友,快,”他用力地道,声音却格外的小,“快跑。”
恶鬼感叹地道:“看他这个模样,江同学是不是难过极?”
江落平淡地道:“还好。不过我要的是能活下去的他,而不是这样半死不活的他。”
恶鬼沉『吟』声,“想带他走?”
“怎会,”江落笑,“他是的人,我为什要带他走?我只是用这家伙的命。”
他拽拽手中的绳子,被扼住脖颈的花狸闷哼声,江落直勾勾看着池尤,冷笑道:“换把他救活。至于他去哪里,我为什要管?”
池尤手掌收紧,不疾不徐地道:“那我偏偏要杀他呢。”
“那杀吧。”江落毫不犹豫地道。
恶鬼有些惊讶地“唔”声。
黑发青年『露』出个笑容,他『摸』小狗样的『摸』『摸』花狸的头发,笑晏晏地道:“除非,想同时失去两个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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