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前想后，想不明白。”
陆星痕缓缓落地，眼神又重新画上平静。
“到现在，却是知道了。”
他看着面前的叶鼎之，漠然的好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阁下既然知道了。”叶鼎之微微呼出一口气，“那么阁下，又该如何？”
叶鼎之双拳紧握，心里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他不是他的对手，自刚刚的那阵风开始，他便已经明白了。
陆星痕轻微吸了一口气，“我不想怎么样。”他平静道:“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纵容你的手下，去做那些事情的？”
叶鼎之眉头一皱，回想起陆星痕的话，他也是有些疑惑的，他明明一再强调不能伤害平民，不能伤害平民。
但他看见总不能是假的。
但战争也是残酷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不可能制约所有的人，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会听他的。
“战争就是如此。”叶鼎之冷静了一下，“只要有争乱，就会有死亡。”
“你救不了所有人，就像我救不了所有人一样。”
“别跟我扯大道理，这对我没用。”陆星痕呼吸有些沉重，好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愤怒，“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允许的？”
叶鼎之心里咯噔一下，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让他说不出话来。
直到他将自己的舌头咬破，咽下一口尖头血，才堪堪从这份压迫中回过神来。
陆星痕还在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很着急，这时四周的气氛也逐渐冰冷起来，寒冷到了极致，让人不自觉的有些颤栗。
……
魏长风此时正在为雷千亭疗伤，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雷门主伤得很重嘛。”魏长风笑嘻嘻的说道。
雷千亭露出一抹苦涩，“没办法，叶鼎之太强了，我不是对手。”
魏长风依旧笑嘻嘻的，“雷门主这不是活下来了嘛。”
“人嘛？只要能活下来，就还有机会往上面爬。”
魏长风为他疗伤完毕后，一脸笑意的坐在他的旁边，“只要雷门主你还活着，雷家便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我老了。”雷千亭摇了摇头，眼神露出一抹难色，但又逐渐出现丝丝希望，“现在的雷家，还是交给小辈们吧。”
魏长风眉头稍顿，不过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好像只是在和他聊家常一般，“这么说雷门主是要退位让贤了？”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雷千亭也没有隐瞒，在他看来，名剑山庄和他雷家堡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啊～”魏长风伸了个懒腰，显得有些不感兴趣的样子，微微的笑着，“所以呢？雷门主心里是有人选了吗？”
雷千亭点点头，“有的确是有的，就是现在我怕他撑不起这面大旗。”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所有磨练磨练。”
“算了，还是不聊这些了。”雷千亭摆了摆手，笑道:“我们还是去看一看少年剑仙的风采吧。”
魏长风脸色一顿，心想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再去看过程，不是很麻烦吗？
看着一脸兴奋的雷千亭，魏长风不屑一顾。
怪不得雷家站不起来呢!有你这武夫脑在，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不过魏长风已经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了，他也没必要在问下去了，不然就显得有些假了。
……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场中，紧紧盯着冰面上的两人，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旷世绝论的战斗，来激发起他们的热性，让他们的血液汹涌澎湃。
恢复的差不多的叶鼎之，此时也是有了些许底气。
即使打不过，也总不能会被秒杀吧？
冰湖倒映着二人的身影，是残碎的，是片片面面的，看不出轮廓。
陆星痕摸了摸怀中散发着白光的珠子，一种凄凉自心底而生，风都落寞了许多，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染上了些许风霜。
陆星痕咬着牙，努力的平静开口。“你不回答我，是默认了吗？”
“我今日已是必死无疑。”叶鼎之平缓的看着他，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恐惧了，“知道了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星痕手指微动，一股风自起，它吹向叶鼎之，风过冰而无痕，过人而触目惊心。
这阵风后，叶鼎之重重的跪倒在地上，身上出现了数百道伤口，伤口流着血，但又很快就停止了，好像是不想让他现在死去。
“噗——咳咳。”
叶鼎之大口的吐着鲜血，脸色苍白无比，好像下一秒就要为死去的人赎罪了。
底气？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
伤他的不是风，而是风中夹杂的剑气。
绝世无双的剑气。
“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陆星痕冰冷的声音响起，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似乎现在他才是一个实打实的刺客。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是你的话，你不配我出手。”
“不是你的话，我给你自杀的机会。”
叶鼎之努力的撑起身，想要站起来。
可事与愿违。
脚筋被斩断的他，怎么可能站的起来啊。
挣扎无果后，他微微闭上眼睛，流下一滴血泪。
“文君，我们只能来世再见了。”
“如果有来世的话，皇帝还是死了算了。”
叶鼎之手掌微展，一股强大的内力聚于他的手上，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他看着手中的力量，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本来还以为凭这股力量，还可以挣扎一下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如今就让这力量送我一程吧。”
陆星痕则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无悲无喜。
叶鼎之这样已经说明了情况，他也没必要在去追问了。
战争是双方的错，不止他一人。
叶鼎之一掌就要拍在自己的胸口上，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
“叶鼎之。”
一道焦急的，带着些许哭腔的呐喊，自叶鼎之的身后响起。
这极为熟悉的话语，让叶鼎之不禁泪流满面，一时间的他又想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