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落叶清理得干净，周一家对面是一栋小洋房，祁言走上前去看，门上已经生了灰，二楼窗台放着的盆栽也枯萎了。
祁言？
周一推开门出来，站在院子的台阶上，一下子就看见街道对面的那个背影。
她拉开院子外的铁门，连接处的零件发出刺耳的嗞呀声。
声音一下子吸引了祁言的注意，他循声过来，正好遇上站在门口的周一。
“你怎么在这？”周一记得祁言家在反方向，一大早的不该出现在这边。
“我……”祁言眼神随处晃了下，手往后指，“我办事。”祁言胡乱说了这么个理由。
“我搬过来的时候，这家刚搬走呢，但好像一直没有合适的卖家。”周一插好手里的牛奶，说完喝了一口。
“你问这个干嘛？”祁言说话像打哑谜，周一总是听不懂。
“没事，走吧。”
祁言腿长步子迈得大，周一得在后面小跑跟着，居然十分钟就到校门口了，周一手里的牛奶都还没喝完。
“你们篮球赛需要练习吗？”王玥说自习课排练啦啦操，周一也顺便问问祁言。
“我们是比赛，又不是什么表演。”祁言冷笑一声，看向周一那懵懂无知的眼睛，她这问题太白痴了吧。
“这样啊……”周一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听说过比赛要练习的。
祁言抬手往周一脑袋上一敲，“还没睡醒？”
周一用手轻揉着，“别乱敲。”
“就你那点脑子，敲不傻的。”祁言嘴角一勾，他发觉自己，好像很容易对周一笑。
周一咬着嘴里的吸管，稍不注意就踢到了路上的石子。
祁言刚刚嘲笑自己笨呢，周一越想越气不过，连这石子都看不顺眼，一使劲就朝祁言踢过去了。
石子瞬间弹到祁言的裤脚上，留下一个灰色的印迹。
“你谋杀……”祁言硬生生把亲夫这两个字憋回去了，话说的太快，差点没刹住。
“它它它自己飞过来的！”周一被祁言这句话，吓得都结巴了，她捏着手心一紧，踢的也太准了吧……
周一没想到自己还有这项技能呢，拔腿就往教学楼跑，怕下一秒脑袋又得被敲。
“我有这么恐怖？”祁言小声嘟囔。
“祁言！！！”杨祺越从校门口走过来，大老远地就开始喊着，学校里连保洁阿姨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祁言恨不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咋不等我！”祁言回头看到他，就低着头往前走，杨祺越就跑过来追他。
杨祺越手舞足蹈的讲着昨天发生的事，祁言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想起刚刚那句谋杀亲夫。
不会是被杨祺越传染了吧。
祁言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不然那句差点刹不住车的话，根本解释不通啊。
“等你干嘛。”
“哥哥，你的好脾气都给了周一，坏脾气都给了我。”杨祺越眨巴眨巴眼睛，用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你少恶心我！！”祁言把杨祺越的手甩开，顺着楼梯跑上去。
指定是被杨祺越传染了，祁言爬到五楼停了会，这种口无遮拦的话，必须得扼杀在摇篮里。
祁言才没坐下两分钟，语文老师就顶着一头卷发进来，班里吵吵闹闹地喊着还没上课呢。
“我提前十分钟来，检查一下你们的背诵情况。”
“背什么？”祁言语文课听得马马虎虎，都不知道留了背诵作业。
“离骚啊。”周一把课本翻开给他看，祁言的反应让她不得不怀疑，“你没背？”
这满篇的字，让祁言来不及回答，他直接把书拿过来就开始背。
周一抬头看过去，老师的眼神直直地看过来，周一立马趴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脑袋，想把祁言挡住。
“祁言，你先来背吧。”祁言的小动作早就被看见了，周一想挡也挡不住。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嗫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
祁言一站起来，就开始把刚刚速记的念出来，按照老师的惯用套路来说，熟练的背几句就会被喊停了。
祁言后几句念得越来越慢，老师把手撑在讲桌上，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亦余心之所善兮，亦余……”祁言重复的念了两遍，想瞟桌上的书，但距离又太远了看不清。
“虽九死其犹未悔。”周一假装撩头发，脸侧过去，小声念着。
“周一。”
听到自己名字那一秒，周一腿都抖了两下，立马站起来。
和祁言站一起，她倒是像背不出书的那个。
“你监督祁言把书背了，明天我再检查。”她捋了捋耳边的卷发，又去其他组抽背了，“坐下吧。”
周一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她提醒祁言，虽然祁言都不一定听到。
“你是不是见着谁都怕啊？”祁言看她那胆小的样，脸差点没被吓白。
“还不因为给你提醒。”周一有些怄气，好意给他提醒，他还嘲笑自己。
光线柔和地洒下来，祁言这么背对着窗外，连头发丝都照得发光，隐隐约约像和光融为一体。
可惜这么好看的画面了，周一觉得他就是个白眼狼。
“听到了，虽九死其犹未悔。”祁言把手放在周一的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发。
祁言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周一还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心里吐槽祁言，突然一下子就这么……被祁言揉了头发。
心跳在这一瞬间加快，周一这样坐着都能感受到跳动，就像那天的八百米，一样跳得热烈。
“你记得背，她明天要检查。”周一拨弄拨弄刘海，随便找了句话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沉浸在刚刚的画面里。
“行。”祁言的反应显然淡定许多。
周一偷瞄了眼，他的肤色没什么变化，只有周一被那个无关紧要的动作，撩得手足无措。
周围的人一个个的站起来背书，在周一耳边一遍遍的重复着。
虽九死其犹未悔。
每背到这一句，周一就再次被拉进那个画面，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祁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