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门，祁言在院子的台阶上站着。
“周一。”
周一已经下了台阶，转过身看他，头仰得更高了。
“你不会经常在这偷看我吧？”祁言在二楼阳台的时候没发现，原来从周一家院子看过去，视野更好。
“谁看你啊，这么自恋。”周一怎么会当面承认。
祁言走过来撩动她的马尾，凑近看她忽闪的睫毛，“你啊你啊。”
“祁言！”周一抬脚要追他，祁言就推开院子的门出去。
周一跑得慢，祁言是倒着往后跑的。
光扑闪她的眼睛，祁言在模糊的落日里，笑得干净明朗。
“周一。”声音虚无缥缈的从前面传出来，所有色彩都揉在一起，周一看不清前面。
“我们周末出去约会吧。”
眼前突然又清晰明亮，祁言上挑的眉带着股魅惑。
“我们？”在周一印象中，这是祁言第一次对她说，我们这个词。
“对啊，我们。”
周一嘴角淡淡绽开，眸子清澈柔和。
我们这个词，让周一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周一。”祁言又叫她。
她算是发现了，祁言每次叫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怎么老是喊我。”
“确认一下你还在不在。”祁言停下倒退的脚步，往回走过来，和她并肩一起。
“我还能去哪啊。”祁言说话总是云里雾里，周一听不懂。
“说不准。”
祁言怎么表白之后，像变了个人啊，感觉整个人都扭捏了。
“祁言。”周一主动叫住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多废话。”
祁言的脸一下就垮下来，甚至还有些严肃，“周一你故意气我啊。”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周一还有怼人的这面，以前眼神都是不敢直视的。
“我没有。”她是真觉得，祁言这反差有点大，不开她玩笑还有些不适应。
祁言把手搭在周一肩膀上，往自己怀里拽，语气假装发狠、眼神又极度温柔。
“不准气我。”
——
陆铭跟着她来到家苍蝇小馆，店面装修一般，招牌也被晒得陈旧，不像是李雯雯会来的地方。
门口躺椅上靠着个白发奶奶，手里拿着蒲扇。
瞅见李雯雯过来，就坐起身来对她笑。
“雯雯啊，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李雯雯跑过去蹲在躺椅旁，仰起头回应她，“当然是因为想你啦！”
“嘴太甜了！”奶奶抬起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又回头朝店里说，“小梅啊，给雯雯多加个菜。”
两个人又相对着笑起来。
“这是？”奶奶才发觉，后面还站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
“我朋友。”李雯雯站起身去拉陆铭，让他上前走两步。
“奶奶好！”
奶奶先是仔细打量着陆铭，又攥着李雯雯的手，“真俊啊！雯雯眼光就是好。”
“谢谢奶奶。”陆铭倒是很自觉，毫不谦虚。
“那我们先进去了。”李雯雯拉着他往窗边走，朝厨房里的人喊，“梅姨，老样子多加辣。”
“好。”
陆铭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店里风格很干净朴实，李雯雯和店主好像很熟络，“你喜欢来这吃饭啊。”
“刚来一中上学的时候，我不认识路，还碰上大暴雨，还是梅姨让我来避雨的呢。”
李雯雯拎起桌上的茶壶，往两人的杯子里倒茶。
她又继续说，“梅姨就给我炒了两盘菜。”
李雯雯闻了下茶香，眼眸突然又发亮，“完全想不到这种小巷子，还藏着这种美味！”
“所以从那之后，你就经常来这吃饭。”陆铭接了她的下句话。
李雯雯点点头，嘴里还抿着口茶。
菜炒的很快，才说完话，梅姨就把菜端上来了。
“水煮肉片还没出锅呢，确定加辣？”梅姨把菜摆好，看了陆铭一眼。
“梅姨，你还怕我吃不了啊。”
“人家小帅哥第一次来，要是辣进医院了，我可负不了责啊。”梅姨朝李雯雯使了使眼神。
陆铭接着梅姨的话，笑得很干净，“梅姨，我能吃辣的，就按雯雯说的做吧。”
“行。”梅姨又拿着端菜的托盘回去了。
李雯雯见梅姨走远，先咳嗽了两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铭，“我什么时候姓雯了啊。”
陆铭面色淡定，夹起面前的菜，“刚刚。”
李雯雯噗嗤笑了出来，眼神扫过他筷子夹着的菜，“这个最好吃了，你尝尝。”
陆铭夹的是鱼香茄子。
“我以前最不喜欢才茄子了。”李雯雯也夹了块往嘴里塞，“但梅姨做的鱼香茄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陆铭咀嚼了两下，在嘴里回味，“我倒是挺喜欢吃茄子的。”
“怎么样怎么样！”李雯雯期待他的评价。
“好吃！真的好吃！很软烂。”
“试试这个！”李雯雯又把另一盘菜，推到他面前。
刚出锅的水煮肉片冒着滚烫的热气，梅姨小心端上来，放在桌子中央。
侧身给陆铭嘱咐，“尽力而为啊，别吃坏了胃。”
“好。”陆铭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怀疑，这有那么玄乎？
李雯雯吃的起劲，陆铭又尝了口。
有些辛辣，但……是可以接受的程度，也没那么夸张吧。
“我们比赛！”李雯雯把手举高，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比什么。”
“就比谁吃完水煮肉片，还能不喝水。”李雯雯眼珠子一转，又有新想法，“输的人，要答应另一个人的愿望。”
陆铭可没她那么强的胜负欲，输了赢了好像对他来说，都是好事，“好。”
李雯雯吃的很轻松，可以说毫无挑战。
“吃完了！”李雯雯一拍桌子，脸色仅是微微发红。
陆铭额头的汗珠和眼泪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水！水！”
李雯雯给他倒了解腻的茶，脸上俨然是赢家的表情，“嘿嘿，认输了吧。”
“说吧，什么愿望。”陆铭把茶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
“这我得好好想想，不能浪费了啊。”
李雯雯把他从位置上扶起来，推着他往外走，从包里掏出几张现金，揣到奶奶手里。
“奶奶，我们走咯，下次再来看你。”
“好。”
巷子里的风，还带有夏日余温，李雯雯还想翻墙回去，被陆铭一把拉住。
“走正门吧。”陆铭面色难耐，语气有些虚弱。
“这边很隐蔽的，不会被发现。”
“我……”陆铭扶着墙，佝偻着腰直不起身来。
多半是吃辣伤到胃了，李雯雯眉头也跟着皱紧，扶着他往路口走，“去医院。”
“没那么娇弱。”
“少废话。”李雯雯不和他吵，拦了辆车就把他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