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瞥了眼腕表，时针刚指到七点，“拉拉队几点集合？”
“八点钟。”
祁言沉默着点了下头，随手拿了张抽纸，自然地帮周一擦掉嘴角的果酱。
“我自己……”
没等周一说完话，祁言就已经完成这个动作，把纸扔进垃圾桶里。
拉拉队在操场的看台下集合，大老远李雯雯就冲这边挥手。
周一往前小跑两步，祁言跟在后面后面，送她下楼梯。
四周的目光全部都扫过来，在周一身上打量，周一停下脚步顿了会。
转过身仰着头看祁言，“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虽然和祁言是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但全校瞩目的眼神还是没法接受。
周一加快脚步，往拉拉队那边跑去。
运动会对祁言来说没什么看头，去年的运动会他甚至没露面。
所以张瑜破天荒在观众席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哟，这是稀客呀。”
“张老师，我偶尔还是有点班级荣誉感的。”
祁言说的一本正经，同时又很让人牙痒痒。
挨过漫长的运动会开场词，啦啦操欢快的音乐终于响起。
祁言站的位置很偏，但刚好正对周一的站位，他拿出相机录下珍贵的这一刻。
拉拉队只有一个开场舞，祁言就在出场的位置站着，等周一出来。
“周……”
祁言站的位置很显眼，那里几乎只有候场的人，都穿着准备好的服装。
所以其他人就会很显眼，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祁言。
大家把目光投过来，周一还听见身边的女生在八卦，八卦祁言究竟在看谁。
周一没犹豫的，从他身旁掠过。
祁言顿了一秒也走了，和她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等到周一换完衣服去找祁言，杨祺越说根本就没看见他人。
李雯雯有比赛没走得开，给周一发了消息说，看见祁言气冲冲地走了。
周一在学校里找了一大圈，最后在学校的荣誉墙下找到他。
“祁言。”
周围很空旷，周一的声音清脆明了，祁言依旧背对她站着，无动于衷。
周一去拉了拉他的校服。
“祁言。”
“周一，你想登上荣誉墙吗？”
祁言语气很平淡，没李雯雯说的那么气冲冲，也只是问了个无关的话题。
“想。”
荣誉墙上是每个年级的前十名，高考完也会展示考得好的同学。
“那你登上荣誉墙之后，就能自信地站到我身边了吗？”
说实话之前周一的反应，确实让祁言不开心，但他又细细想来，周一的性子太软，物极必反不能太强迫她。
“我……”
周一不知如何解释，刚刚的做法确实很让人伤心。
“没关系的。”
祁言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温柔。
“我会等你的，好吗？”
“嗯。”
周一勾了勾手指，祁言的手也跟着动，突然她身子一紧，把祁言的手甩开。
“主任好！”
“你们俩在这干嘛？”
年级主任走进了些，发现男生是祁言之后，默默留下了句“别欺负同学”。
祁言对着主任的离开背影，大喊了一声。
“主任放心，一定爱护有加！”
————
自从上次祁正岷来办公室闹，陆铭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了。
本来就是在祁家寄人篱下，私生子不受人待见是常态，何况祁正岷也就是个伪君子。
陆铭从祁老爷子那打听到了祁言的住处，祁老爷子也是嘴硬心软的人，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
陆铭在门口犹豫很久，才抬手敲了门。
祁言开门的时候正打着游戏，杨祺越骂人的话还往外蹦。
“冲啊冲啊言哥，干嘛站着不动。”
“网不好，退了。”
祁言退了游戏，和陆铭两个人面面相觑，冷漠的眼神看得陆铭有些尴尬。
但来都来了……好像走了很尴尬吧。
“哥。”
“祁正岷打你了？”
祁言没想到陆铭会来，开门看到陆铭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像看到童年的自己。
对祁正岷和这个家庭失望，眼里没有一点光，所以他才会问是不是被打了。
“没有，我就是想来找你。”
“进来吧。”
祁言走进厨房，冰箱里刚添了饮料，随便挑了瓶递给陆铭，只是记得经常在他桌上看见。
“吃晚饭没？大晚上来不怕祁正岷去报警？”
之前还觉得陆铭是个乖学生，现在看他都敢反抗祁正岷了，不由感叹果然还是一家人啊。
“晚饭还没吃，他带我妈去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
陆铭乖乖回答着祁言的问题，随后祁言就进厨房了，他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
屋里的陈设很干净，桌上摊开着笔记本，陆铭有些诧异，很难想象祁言会认真抄着理科笔记。
倒有些像帮什么人整理笔记，因为那些概念和题目很基础，不是祁言这种年级第一会去看到。
“吃！”
是一碗很简单的鸡蛋面。
祁言的语气很不耐烦，但陆铭还是开心的接过来，相处这段时间他也算知道了，祁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到楼顶来。”
祁言住的小洋楼总共有三层，顶楼算是个小天台，他搭了两张靠椅，没事的时候就和周一在这休息。
他把楼顶的灯带打开，然后悠哉躺在靠椅上，欣赏今天的满月。
“哥，你讨厌我吗？”
“嗯，可以说是非常烦。”
祁言说完看了他一眼，被他那委屈的表情逗笑。
“现在没了，突然有个弟也不错吧。”
“我小学之前，基本上一周可以见祁正岷一次，我妈说他工作很忙，所以我很珍惜和他的每次见面。”
陆铭边吃着鸡蛋面，边和祁言诉说那么多年，作为私生子的内心独白。
“之后上学，祁正岷也从没参与过我的学习，看到犯了错的同学被爸爸责备，我竟然会羡慕。”
“我明明有爸爸，却又还是一个人度过了童年。”
“后来我才知道，祁正岷从来不来学校看我是因为，他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很多家长都认识他，那时候他还没离婚。”
祁言默默看过来，然后啧了声。
“祁正岷他妈的就是人渣，一辈子就为了他那些破钱。”
“其实我已经接受这样的生活了，但他又突然把我和我妈接过去，每天看到的他虚伪的嘴脸，我就不舒服。”
陆铭一下子说了很多，把那么多年心里的苦楚，都倾诉给这样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哥哥。
祁言忽然觉得陆铭比他坚强，私生子的名号不好听，但他还是挺过来了。
夜空又明亮了许多，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天空下，肆意地看这些亿万年前发出的光。
陆铭又打破之间的沉寂，缓缓开口。
“哥，我们是一起看过星星的关系了。”
祁言嘴角勾起，这个弟弟怎么像个傻白甜？他看了眼时间，快趋近十二点了。
周一给他发了条消息。
【看来聊的不错！】
又发了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两个少年惬意看星星的照片。
祁言浅笑着，把照片保存到相册，这么说这张照片也算世纪之照吧。
然后给周一回了句。
【快睡！不然我去敲你家门。】
这句话还是有威慑力的，祁言抬头看过去，周一放假的灯已经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