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雪的指令一出,整个宁王府都开始兵荒马乱,所有人都慌了。
莫说是粽子,府里连一片粽叶都没有准备。
毕竟这么多年来,每到了这一天,大家都是极为低调地将这一天“混”过去。
“都慌什么慌!慌也不顶事!”内厨房里管事的大师傅赵福就沉着脸站了出来,“王爷要吃粽子,咱们就赶紧做!现在赶紧通知采买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出去买粽叶,一路去外面的宣德楼买些现成的粽子回来!我们这边抓紧泡米,准备食材,万一我们做出的粽子赶不上趟,也有东西顶上!”
听得这话,众人仿若有了主心骨,就各忙各的去了。
而赵福却忍不住同人嘀咕:“王爷今年怎么突然改了性情?”
那人就同赵福道:“我听闻如今王爷身边多了个叫秦兮若的姑娘,此事怕是与她有关……”
琅褔苑内,秦兮若将小桃遣了下去,又亲手给慕成雪奉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岂止是误会!我就想知道当年是谁最早传出的这话!”慕成雪面色不虞地靠在了身后的迎枕上,“在他们心中,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一个人?”
秦兮若坐在那,却有些理解这件事。
宁王府不比京中别的府邸,虽说如今在府里服侍的这些人多数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他们懂得如何服侍主子,却不懂得一个十五岁少年王爷,而且还是个跟随承佑帝上过战场、血刃过仇人的少年王爷。
自己在入府前,不也曾被他的凶名震慑过!
因为谁也没有在他跟前服侍过,在不了解他的心性前,自然是少做少错。而大家又从人之常情出发,觉得他不会愿意在父母罹难的这日过节,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少在小桃同自己说起这件事时,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兮若就把自己的想法细细地同慕成雪说了。
慕成雪却听得直皱眉:“这么说来,还算是我的错?”
秦兮若就开导他:“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没提出异议么?最多也就五五开,各打五十大板!”
慕成雪就冲着秦兮若直挑眉:“我发觉你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竟敢打本王的板子了?”
秦兮若听着却同慕成雪嬉笑:“我的胆子不都是你给的么?你要不喜欢,那我下次不敢了。”
慕成雪又岂会不知道秦兮若这是在逗他开心,于是他同秦兮若假嗔:“行,今天的事不追究了,但你给你弟做的五毒荷包,也得补我一个。”
“我做一个五毒荷包至少也得要三天,等我的荷包做出来,端午节早过去了,不如我给你绣个扇套吧?这天一天比一天热,你正好也用得着。”见他的神情有了松动,秦兮若就笑眯眯地同他讨价还价。
好在慕成雪也不是真生气,他更多的,只是觉得困惑。
听了秦兮若的那番解释后,他也觉得很有道理,大家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他就更没理由为了这件事去责怪其他的人。
见慕成雪脸色微霁,秦兮若就同他说起以前她娘带着她和弟弟一块包粽子的事:“……弟弟手小,根本握不拢一只粽子,抓了这头就漏了那头,左支右拙的,急得直哭……”
秦兮若回忆着过往,脸上就有着浅浅的笑。
慕成雪瞧着,心里也是十分的舒坦。
“后来呢?”他看向秦兮若的眼中也满是笑意。
“后来是我爹来了,说带他去看赛龙舟才止住了泪。”说着说着,秦兮若的脸上就出现了遗憾的神色,“过了那年端午节,我爹就带着我们上了京,后来我就再也没看过赛龙舟了。”
“赛龙舟吗?京城的西苑运河每年都有赛龙舟,你要想看,我可以带你去!”慕成雪就不假思索地道。
可话刚一说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有很多年没看过赛龙舟了。
记忆中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跟皇爷爷一起坐在高台上,四周旌旗飘飘,而他只觉得又晒又吵。
这也是他这么些年不热衷看龙舟赛的原因。
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府里的人才越发笃定他不喜欢过端午节?
慕成雪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就让人叫来了外院的李总管,称自己想出去看赛龙舟。
李总管听了却是一脸的难色:“西苑运河那边适合看赛龙舟的就那么几家店,别的府早半个月前就开始订包间了,我们这个时候去,怕是订不到合适的房间了,但我听五皇子府的刘总管说,五皇子在醉仙楼订了间房,准备做东。”
慕成雪自然是听明白了李总管的意思。
也好,每次都是五皇子来打他的秋风,这一次也让他占占五皇子的便宜。
慕成雪就遣了李总管下去,并让他去找一套适合秦兮若穿的男装过来。
李总管就打量了一眼秦兮若,退了下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李总管就使了小厮送来了一身天水碧的杭绸直裰,除此之外连挂在腰上的香囊、荷包、玉佩等物也是一应俱全。
慕成雪颇为满意地点头,就让秦兮若到里屋去换了。
秦兮若换过衣裳后,却觉得很是别扭,特别是腰上挂着的那些,让她觉得自己和鹦鹉阿花一样的花哨。
“要不……我还是换一身小厮的衣裳吧!”秦兮若拘促地拽着身上的衣裳,暗想着挂在腰上的这些东西若是掉了,她可是赔不起的。
可落在慕成雪的眼里,她却是一副俏生生的小公子模样。
“老五做东,请的多半也是御学院里那些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你若扮作小厮,怕是连房间都进不了,就更别说看赛龙舟了。”慕成雪挑了眉道,“你扮成这个模样跟着我,到时候谁也不用理,只管坐在窗边看龙舟赛就是,有我在,谁敢为难你?”
秦兮若想了想,觉得慕成雪说得很有道理。
“可你还吩咐厨房做了粽子……”秦兮若就提醒着。
“他们自己分了吃就是。”慕成雪满不在乎地说着,催促着秦兮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