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一直在找当年出卖你们的人？”秦兮若小心地问。

“嗯，”慕成雪淡淡地应了，“这几年，黄先生就一直在暗中查访此事。”

秦兮若不解：“可你不是宁王吗？这事为何还要暗中查访？”

“你以为宁王是万能的吗？”慕成雪就睁开眼，看着她笑，“即便是我叔父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五年前他为了快速稳定朝局，和当时的臣子约定不追究他们跟随伪帝时所做的那些事，所以这件事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听得他这么一说，秦兮若明白过来。

伪帝当年应该是许了高官厚禄，所以才会有人见利起意当了叛徒，而承佑帝在接手这片江山时，为了安抚人心又做出了那样的许诺，也就让慕成雪不能大张旗鼓地找那些人，否则就有可能被人说这是承佑帝在秋后算账，到时候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事。

“那你今天这么高兴，是因为找到当年的那个叛徒了吗？”她问。

“算是吧！”慕成雪拉过秦兮若，让她同自己并排躺下，“黄先生查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如今的户部侍郎史明，我们这几日跑的就这件事，若无意外，明日御史弹劾史明贪墨的折子就能递到我叔父的书案上了。”

“叔父当初只许诺不追究他们先前犯的错，可没说他们后来犯的事也不追究。”慕成雪就冷笑，“像史明这种人，根本不用我去网罗，真是随便查一查就有一箩筐的罪名。”

“那也是他罪有应得！”秦兮若听着，就将头依在了慕成雪的肩头，“你放心，今天你同我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也绝不会坏了你的复仇大计！”

“谁说我有复仇大计？”慕成雪却同秦兮若挑眉，“明明是那史明不修私德，被御史弹劾了，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同你在这乡间避暑做乐而已。”

“对对对！”秦兮若忙笑应着，“那你明日还要出门吗？”

“剩下的都是朝廷里的事了，我不好再插手了。”慕成雪翻身将秦兮若拥在怀里，“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这样的话，我明天就给里正太太送信，推了初六的行程好了。”秦兮若笑嘻嘻地往慕成雪的怀里拱了拱，“我也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了。”

“嗯？里正太太约你做什么？”慕成雪则抓了一缕秦兮若的头发缠在手指上玩了起来。

“她约我六月六去姑嫂庙吃斋饭拜菩萨。”秦兮若顺势将慕成雪当成了枕头，趴在他的胸口听着心跳，那砰砰的声音让她觉得很安心。

“你和那里正太太很聊得来吗？”慕成雪问。

“也还好，”秦兮若想了想，“我想求她帮我在村里照顾着惜时，而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同我说话时都是极力地奉承着，有时竟让我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她要有所求不是更好吗？”慕成雪听着便笑，“这样她照顾起惜时来，才会更用心。就好比你那个舅母，之前以为在你们姐弟两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了，便欺压你们，如今你到了宁王府当差，她看到有利可图，自然就要想着法子对你们姐弟两好。”

“这些是惜时告诉你的？”秦兮若略微诧异地问，她想着到了田庄后，慕成雪就忙得脚不沾地的，应该不会刻意去打听这件事。

“嗯，那孩子嘴里虽不说，可有什么事都看在了眼里，难怪老五想带着他。”慕成雪便笑，“我也挺喜欢他。”

秦兮若听着就变了脸色：“我不会让弟弟卖身给人当小厮。”

慕成雪自然懂秦兮若的意思。

她卖身已是无奈之举，又岂会让弟弟再来趟这浑水。

“我知道，我都知道！”慕成雪就安抚着她，“但我觉得老五说得也有道理，你弟弟那么聪明，把他养在这十里村，可惜了。”

见秦兮若要同自己辩驳，慕成雪便先按住她：“你先听我说完，这十里村里最厉害的读书人也就是那个高秀才，他自己都没整明白的事，你叫他如何教惜时？你别看现在还只是启蒙，可这启蒙启得好，读起书来才会事半功倍。”

“你让惜时跟着老五，他的见识也会同旁人不一样。”慕成雪就继续劝，“不然男子汉大丈夫，走出去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不堪大任的，那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因是对着慕成雪，秦兮若就说起了心里话，“我找人打听过了，京城里那种带住宿的学堂，至少也要九岁才肯收。惜时今年才七岁，我若把他带去京城，就只能带在身边。”

“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宁王府那么多屋子，难道就找不出一间来给他住？”慕成雪不以为然。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在宁王府都是做丫鬟的，他去了以后又算什么？”秦兮若就摇头，“你之前也说过宁王府里并不安宁，而惜时还是个孩子，若是被有心的人利用了，到时候我连哭都来不及。与其让他跟着我回去，还不如让他继续留在十里村，我再求着高秀才娘子和里正太太多对他抚照一二，等过了这两年，再将他接去京城读书。”

秦兮若的一席话，让慕成雪也冷静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秦兮若的打算才更有利于秦惜时。

他也就不再与她争论，而是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更不能爽了里正太太初六那日的约，不管她有什么事求你，你都别急着推掉，只管说要回来与我商量，这样一来反倒会让那里正太太觉得你办事稳重，到时候秦惜时的事不用你提，她都会帮你办好的。”

秦兮若便听从了慕成雪的话，到了初六那日她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了门。而沈青梅则因为身上不爽利，怕去庙里冲撞了菩萨而留在了家里，周采薇怕她一个人无聊，便主动留下来陪她，因此跟着秦兮若出门的就只有小桃和夜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