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佑帝将宴席设在了偏殿。

待太子妃和众人互相见过礼后，一行人就往偏殿移步。

承佑帝扶着郑太后说笑着走在最前面，永宁公主和江皇后携手跟在其后，然后就是一众妃嫔、皇子。

慕成雪故意落后了几步，想要与秦兮若同行，不料太子却朝他拱了拱手，竟是一副有事相商的模样。

慕成雪不敢怠慢，做了个相请的手势，二人便同行而去。

太子妃见状趁机凑到秦兮若的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秦兮若听得脚步一顿，满脸不解地看向来了她。

太子妃就掩嘴一笑：“我看到是你向永宁公主求救，所以永宁公主才会帮我解围的。”

说到这，太子妃就有些惆怅地叹气：“真是羡慕你能与永宁公主交好！不像我，在京中都没有相熟的人。”

听得这话的秦兮若有些意外。

太子妃是文渊侯的嫡孙女，在京中为何会没有相熟的人？

只是这话她不太好意思问出口，就只好冲着太子妃笑了笑。

太子妃瞧出了她的疑惑，继续笑道：“家父是祖父的第二子，因无法继承祖父的爵位，走的是科举的路子。本朝又有父子不能同朝为官的祖训，家父只得外放做了个小县令。好在祖父母开明，允许我们一家随着父亲去上任，所以这些年我都是随着父亲在任上，鲜少回京，所以我在京中也没什么相熟的人。”

“我在京中相熟的人也不多，”秦兮若就笑，“平日里也不太喜欢出门。”

“那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消遣？”太子妃追问道。

“不过是看看书，做做针线活……”秦兮若浅笑着答了。

倒不是秦兮若不愿细说，虽然太子妃向她释放着善意，但到底还没到交浅言深地步。

好在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她们就走到了偏殿。

慕成雪特意在门边等着秦兮若，而太子则早已入了内殿。

瞧着立在那的慕成雪，太子妃掩唇而笑地同秦兮若在殿外分了手，带着人入了偏殿。

“你们一路上都在聊些什么？我看着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慕成雪笑吟吟地问。

“没什么，太子妃说这些年她都跟着她父亲在任上，在京城没有什么相熟的人，羡慕我同永宁公主交好。”秦兮若笑答。

慕成雪点了点头：“文渊侯家风清正，家中的女眷也没有好搬弄是非之人，所以皇上才会选了他们家的人来当太子妃。她若愿意向你示好，倒也不妨与她多接触接触。”

说话间，慕成雪就提醒着秦兮若注意脚下，同她并肩进了偏殿的大门。

见他们二人进了殿，就有小内侍过来为他们引路。

虽然一开始承佑帝便说这只是家宴，可到底因为人多，众人皆分桌而坐。

最上首，承佑帝、郑太后和江皇后各坐了一张桌子，夏静妃、姜成妃等人两两共用一桌，接下来就是安王和安王妃，北郡王和北郡王妃，这才轮到了慕成雪和秦兮若。

秦兮若在那小内侍的指引下落了坐，这才发现她对面坐着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一众皇子的座位更是排在了他们这两张桌子的下首。

待大家都坐定后，便有宫女和内侍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他们虽然人多，却一点也不显杂乱，大家的动作整齐划一，在摆放好杯盘后又鱼贯而出，整个过程中都不会发出一声异响。

承佑帝动了第一筷后，众人包括郑太后在内，这才纷纷举箸。可秦兮若还是留意到即便珍馐在前，大家都只是浅尝即止，并没有人真的敞开来吃。

她就特意看了眼身旁的慕成雪，发现他也和大家一样，每样菜都只是浅尝一口。秦兮若这才想起穆嬷嬷说过的宫中禁忌，于是也跟着放了筷子。

如此一来，秦兮若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吃。

以至于她回到宁王府时，只觉得饥肠辘辘。

慕成雪就笑着让人来摆了食桌。

秦兮若瞧着桌上分量虽不多，可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不禁诧异地看向了慕成雪。

慕成雪便笑道：“宫宴就是这样的，所以进宫前我就交代了小厨房，让他们备下了你爱吃的这几个菜。”

秦兮若就叹了口气：“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龙肝凤髓也会食之无味。”

“好在这样的宫宴并不多。”慕成雪笑着给秦兮若舀了一碗甜汤，又夹了一块桂花糕到她的碗里，“我看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想必饿坏了吧？”

接过汤碗的秦兮若大饮了一口，然后一脸满足地抬起头来：“还是在家里吃得舒服！”

慕成雪就宠溺地看着她笑。

夫妻两就这样有说有笑地用完了餐，然后洗漱歇下。

可接下来的日子，慕成雪突然就变得繁忙起来，每日都是辰时就出了门，差不多要到酉时才会回府。

秦兮若本不欲多问，可一连几日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一直等着慕成雪回来吃饭的她就遣了屋里的人，亲自端了水过来给慕成雪净手。

慕成雪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叔父觉得几位成年的皇子都开始听政议政，不会像以往那样再去御学院学习，叔父便有意削减御学院的侍讲名额。”

秦兮若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但还是不解地问：“可这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本是没什么关系，”慕成雪将手从铜盆里拿了出来甩了甩，接过秦兮若递过来的干帕子，擦拭着双手道，“可你忘了？之前五皇子想让工部的李侍郎去御学院当侍讲的事？我当时许诺了李侍郎，只要他去御学院执教一年，我便替他争取一个外放的机会。”

“咦？不说别人削尖脑袋都想进六部为官？”秦兮若奇道，“为何李侍郎却想要外放？”

“有些人适合当京官，有些人却适合外放。”慕成雪意味深长地道，“像李侍郎这样的，留在六部为官，多少有些虚度年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