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周府花园。
陈畹芳坐在房间里,面上无悲无喜。
此时戏曲已经散场,而她也将迎来她的劫难。
周围的女子都躲到了一边,生怕被牵连,但她们的眼神中却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作为长得最好,唱得最好的姑娘,她一直都是被众女嫉妒的对象。
此时她即将出丑,她们又怎能不欣喜呢?
她的世界里没有善,是朱栩给她带来了第一束光。
在她心里,朱栩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被如此抹黑。
所以,她义无反顾。
吱嘎!
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
这人,正是梨园的管事,名为金泉。
说是管事,但他的职责更多的还是打手,外打寻衅滋事者,内打不服管教者。
而此时,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陈畹芳身上。
他收了何凯的银子,自信满满的答应要把事情办成,可谁知,陈畹芳竟是胳膊肘往外拐,这让他气恼之极。
“我让你办事,你完全不理会也就罢了!但你胆敢坏我好事!你当真以为我是泥人不成?”他满脸怒容的厉声道。
此前他本来是打算找她来做这件事的,但却是被她拒绝了,他当时扇了她一巴掌,便放过了她。
可谁知,她竟然当众揭穿了他,这让他如何能忍。
陈畹芳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的好事便是凭空辱人清白么?”
“贱人,你这般维护他,该不会是思了春,瞧上他了吧?”金泉冷然道。
“朱公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又心地纯良,我仰慕他,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么?”陈畹芳反问。
“好个不知羞耻的贱人!你简直是丢了我们梨园的脸!”金泉骂道。
陈畹芳不再看他:“要打便打,何必多话!”
“贱人该打!”她的态度让金泉大怒,他抬手就朝着她的脸蛋扇去。
陈畹芳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痛苦的到来。
啪!
下一瞬,皮肉交接的声音响起,但陈畹芳却是并未感受到痛苦。
她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却见金泉的手,就在自己的脸旁,但并未碰到她。
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有一只手掌,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掌无法落下。
她心头一惊,连忙抬头,却是见到了一张俊秀绝伦的面庞。
正是朱栩!
“朱公子!”她轻呼了一声,又惊又喜。
金泉看了身旁的朱栩,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朱栩的手仿佛铁箍一般,他根本挣脱不得,无奈之下,他只能喝道:
“朱栩!你要做什么!这是我们梨园的家务事!”
“你们梨园的事,我们自是不会管,可陈姑娘还要给我祖母唱曲儿,你不能伤她!”朱栩身边的周沅芷娇喝道,声音带着些许的恼怒,她深恨只会欺负女人的人渣!
如果不是朱栩带着她及时赶到,陈畹芳怕是要被他伤了。
“啊?她还要给老夫人唱曲儿?老板并未向我提及啊。”金泉有些懵。
“我祖母爱听她的唱曲儿,便留她几日,你只管去与你老板分说!他若不答应,亲自来我府上要人!”周沅芷轻哼一声,拉起身旁的陈畹芳就向外走去。
“你!”金泉还想阻拦,却是被朱栩紧紧拿住,根本无法动弹。
“朱公子!”陈畹芳转头,焦急的唤道。
朱栩向她点了点头:“你且随着周公子,我片刻便至。”
陈畹芳顺从的应了一声,却是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周沅芷离去了。
见她离去,朱栩这才放开了金泉,并且向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
“请诸位暂且离去,我有事儿与金管事谈。”
众人闻言连忙离去,房间中只剩下了朱栩和金泉。
“你想怎么样?”金泉忌惮的问道,朱栩的力量之强,让他极为忌惮。
朱栩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我想与你谈一笔买卖。”
……
周府,会客厅。
陈畹芳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眼神中满是焦急,她们在这里已经好一会了,朱栩却是还没来。
“你放心吧,以他的能耐,那人可伤不着他。而这又是周府,那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周沅芷劝慰道。
“那便好了。”陈畹芳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这事儿分明与你无关,你为何要帮他?”周沅芷好奇的问道。
陈畹芳出面为朱栩解围,却把自己给陷阱了进去,这让她非常好奇其中的缘由。
“他帮过我。”陈畹芳大致的说了此前的朱栩给她药的事。
周沅芷诧异瞪大了美眸:“他只给了一瓶药,你便这般不顾自身安危的帮他?”
陈畹芳喃喃道:“也许,这便是缘吧。”
“你可后悔?”周沅芷又问。
陈畹芳摇了摇头,坚定的答道:“不后悔。”
周沅芷深深看了她一眼。
此时,翠儿走入了厅中:
“小姐……”
不过一开口却又停下,犹豫的看了陈畹芳一眼。她怕说错话,让周沅芷是女儿家的“秘密”透露出去。
周沅芷摇头:“无妨,你直说便是。”
“适才朱公子寻到了我,让我给小姐带句话。”
“哦?他说什么?”周沅芷和陈畹芳齐齐看向了翠儿。
“他说,他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辞了。”
啊!
两女都是轻呼了一声,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他还说,有劳小姐这几日照拂畹芳姑娘呢,他过几日再来见你们。”
周沅芷摇头:“他太客气了,这本是理所应当之事。”
陈畹芳闻言则是眼眶微微泛红,朱栩能想着她,让她很是感动。
而且她也明白了过来,自己会被留下,是他在想办法保护她。
周沅芷站起了身来,向她道:“畹芳,我这便给你安排客房,你这几日且在此处安心住下。”
“多谢小姐!”陈畹芳向周沅芷行了一礼,“只是,小姐以后不必唤我‘畹芳’了。”
“这是为何?”
“这畹芳是他们为我取的字。”陈畹芳摇了摇头,她很不喜欢这个字。
“原来如此,那要如何称呼你?”周沅芷恍然。
“我原姓邢,名沅。母亲亡故后育于姨夫家,从姨父的姓陈。周小姐若不弃,便唤我本字‘圆圆’吧。”
“圆圆?陈圆圆?倒还真是特别呢。”周沅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