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归家院。
徐佛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笃笃。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徐佛轻轻应道,声音慵懒柔媚。
“姐姐。”一个身影推门而入,轻声唤道。
这是一个秀美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柳眉杏眼,琼鼻红唇,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仿若神妃仙子一般。
“如是,你回来了?”徐佛回过了神来,淡淡开口,“事情查得如何了?”
这却是她收养的姑娘,名为,柳如是。
“如同姐姐所料那般,那贡若甫得知陈畹芳被赎走之后,暴跳如雷。”柳如是答道。
“呵,贪花好色,胸无城府,比之其父,当真是天差地别。”徐佛嗤道,“他没去寻那朱栩么?”
“未曾。”柳如是摇头。
“哦?他竟然不去寻朱栩的麻烦?”徐佛挑了挑眉。
柳如是摇了摇头:“他并未去寻朱栩,而是回了江阴,去见了一个西洋人。”
“西洋人?他想做什么?”
“那西洋人今日来了苏州,在听闻了周府老夫人寿宴之事后,却是去县衙将朱栩告了。”
徐佛顿时瞪大了美眸:“你说什么?那西洋人告朱栩?他告朱栩什么?”
“似乎是失窃。”
“失窃?”徐佛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精芒,“我明白了。贡若甫倒是好算计。”
“姐姐,那贡若甫到底想要做什么?”柳如是不解的问道。
徐佛嘴角微微上翘:“还不是想要向朱栩出手,打算将陈畹芳抢回来。”
“那我们,该当如何?”柳如是问道。
“那陈畹芳这几日在朱栩那过得如何?”徐佛问道。
柳如是摇头:“不清楚,我们安插在周家的人本可以去朱栩府上的,不过却是被朱栩退回了。但据说待她不错,倒是未曾将她当做下人看待。”
“看来朱栩倒是并未诳我。”徐佛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且去县衙听着,若是对朱栩不利,便帮他一把。”
柳如是微微蹙眉:
“姐姐,我们为何要帮他?”
“他与寻常公子哥不同,也并非骄奢淫逸之辈,倒也算的上是年轻才俊,我们……”徐佛解释道,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面色忽然变得毫无血色,全身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姐姐!”
柳如是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但一碰到徐佛,她便打了个寒颤,徐佛的身上没有半分热度,仿若冰块一般。
“姐姐,我去回春堂寻刘老神医。”柳如是焦急的说道。
徐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的说道:“不,不用了。”
“姐姐,你已是这般严重了,怎能不治?”柳如是急道。
徐佛摇了摇头:“不必了,老神医早已说了,我已药石无医了。”
“姐姐!”柳如是红了眼眶。
徐佛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抹凄然:“无妨,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无非是早来些罢了。”
“姐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柳如是泣道。
“我无事了,你且去吧。”徐佛挣扎着坐起了身,向她说道。
“姐姐!”柳如是唤道。
“快去!莫作此小女儿之态!”徐佛催促道。
柳如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了。
她离去后好一会,徐佛这才深深叹了口气,她展开了手掌,娇嫩的掌心中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吊坠。
看着那水晶吊坠,她幽幽一叹:
“三个月……”
……
牛存孝居。
看着床上形销骨立,精神萎靡的牛存孝,何凯的眼中满是痛惜:
“牛兄,何以至此啊!”
他自身焦头烂额,本想找牛存孝商量一番,可谁成想,牛存孝竟是成了这番模样。
“我与朱栩,不共戴天!”牛存孝说道,声音极为虚弱,但其中却满是恨意。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牢房里吃尽了苦头,今天才从牢里出来,牢里的遭遇虽然让他很痛苦,但也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平时极少与人结怨,有动机这么做的,唯有朱栩!
“果然是他!”何凯怒道,眼神中满是愤恨。
这些日子以来,他深深被那莫名的恶臭所困扰着,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找到原因,更无法解决问题。
他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请高僧做法事,请高人堪风水,祭拜各路神仙,甚至是搬迁别处,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店铺因此生意全无,而他们何家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如今不得不住在客栈里。
何家每天都在亏本不说,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原本苦心经营的口碑,也是受到这恶臭的影响,一落千丈。
他的父亲何苗更是因为闻了那臭气而一病不起。
可以说,经此一事,他何家受到了伤筋动骨的巨创。
但他却毫无办法,不得已之下才来找牛存孝商量对策。
“何兄此言何意?”牛存孝问道。
何凯把何家的遭遇说了。
牛存孝闻言咬牙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寿宴之后,你我同时遭了难,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牛兄说的是!定然是这卑鄙小人,而且听闻他已是为陈畹芳赎了身!若非我等为其暗算,他又岂能如愿?只可恨我等对他束手无策!”何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被这恶臭绊住了手脚,他又岂能错过陈畹芳!
“束手无策?只怕未必!”牛存孝冷哼。
“哦?牛兄有何妙计不成?”何凯连忙问道。
“今日我从衙门回来之时,却是听闻有人正在状告朱栩!”牛存孝说道。
何凯闻言眼睛大亮:“好!这混账多行不义,迟早要出事儿的。”
“何兄,你我皆乃正义之士,为何不帮苦主伸张正义呢?”牛存孝问道。
何凯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冷意:
“牛兄所言极是,我等苦读圣贤书,所求的,不正是为民请命么?”
“劳烦何兄扶我起来,我等去县衙,伸张正义,除暴安良!”牛存孝挣扎着起身。
何凯连忙上前,扶着牛存孝下地站了起来,咬牙道:
“走!我等去县衙,定然要将那恶人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