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坐在对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胖子,方衍之绝望得都快以头抢地耳了,他也没怎么,怎么这孩子泪腺就这么发达呢。而且你一体积庞大的胖子,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爷们不爷们暂且不提了吧,光恶寒就把他恶寒死了。
方衍之可怜巴巴地瞅着顾连绵,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确:我扛不住了,你来。
顾连绵到底是个十分有良心的人,叹了口气,坐在小胖子对面,将方大队长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了。
“别害怕,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听说你跟孙兴华的关系不错,就想问一下他平时得罪过什么人以及十月一号他有什么异常没有。”
小胖子水龙头似的眼泪止住了些,抽抽搭搭地道:“其实关系也说不上很好,就是平时一起出去吃个饭玩一下什么的,每次都是我买单,所以……”
“哦”方衍之看了看他一身的肥肉,了然道:“怎么小子,你家里有矿啊。”
小胖子低下头笑得娇羞:“也没有,就是父母做了点生意。”
方衍之生生打了个寒颤,发现这孩子简直没眼看了,从未见过有人娘炮还娘的如此出尘绝艳的。
“异常我没注意,不过要说他得罪的人啊,那可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他那个人平时就特别的讨厌啊,什么凌霸同学、欺凌弱小、抢别人女朋友、调戏女孩子,总之什么坏事都干尽了的呀。”
这下连顾连绵也被那最后一个带着颤音的“呀”给恶心到了,淡定的表情出现了那么瞬间的裂痕。
“那金思琦呢?”
小胖子说激动了,挂在脸上的眼泪还在闪闪发光,他就十分热情地向两位警官讲解开来了:“金姐啊,长得特别好看,就是凶了点,和孙兴华现在在谈恋爱,你不知道,可可怕了呢,上次就因为一女孩跟孙哥多说了一句话,把人衣服都扒了。”
“等等”“等等”两人同时出声,看了对方一眼后,方衍之做了个“你说”的手势。
“这个被扒衣服的女孩是谁?”
“郁夕颜。”小胖子道:“我们的全班第一,其实那事根本不是她的错,是孙兴华先凑上去的,金姐的确太过分了。”
年龄十八岁左右,女性,与死者有过节,第一个嫌疑人初步确定。
“成,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要是有什么想起来的线索了记得及时跟警方联系。”
小胖子又恢复了眼泪汪汪的状态,巴巴地看着两人:“我不会有什么事吧,现在三个人都失踪了下一个会不会到我啊,我好害怕呜呜呜……”
顾连绵:“……放心吧警方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方衍之表示不想跟这货说话。
这要是让小胖子知道了他那失踪的三个同学现在的状态,直接吓去见阎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那个糟心的张平是指不上了,于是二人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郁夕颜?这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啊,次次都拿奖学金,人也文文静静的。”校长扶了抚眼镜,接着道:“不过这孩子身世挺可怜,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哦,她昨天在我这请了几天假,说是奶奶病了要照顾,所以她现在并不在学校。”
“麻烦您提供下她们家的住址。”方衍之道。
校长点点头,查了下电脑,拿笔写了个地址递给方衍之:“就是这里了。”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等等”校长忽然叫住了要走的两人,表情十分诚恳地道:“麻烦你们一定要抓到杀害孩子们的凶手,还他们一个公道。”
方衍之表情也凝重下来:“放心,我们会的。”
破败拥挤的棚户区里,房子和房子摇摇欲坠地挤在一起,只留下一个堪堪能落脚的通道,空气污浊得甚至能闻到几分下水道的味道,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叫骂和孩子的哭闹声。
——一个与外面灯红酒绿截然相反的世界。
二人依着地址来到了一扇门前,就在方衍之敲到第三遍门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开了门,混浊的眼勉强聚了焦:“你们找谁?”
“郁夕颜”顾连绵笑笑:“我们找她有点事,她在家吗?”
“夕颜不是在学校吗?她没回来啊。”
“您确定她没回来?她在前天就跟学校请了假说您病了。”方衍之道。
“我最近也没生什么病啊。”
方衍之拿出警官证和搜查令递到老者眼前:“既然如此,她已经失踪三天了,我们是警察,请允许我们对这间屋子进行勘查。”
屋子不大,且连个多的房间都没有,就这么一目了然的一片,只是在东南角用帘子围了个书桌。
书桌旧得一眼就能看出是捡了别人不要的,还少了一边的桌腿,拿几块砖勉强垫平了。但被清洗得非常干净,上面整整齐齐地码了几摞书和试卷。
方衍之随手抽出一张看了看,道:“呦,这小姑娘还真是学霸得可以,数学,满分啊。”
顾连绵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这郁夕颜的的确确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桌上都是学习用品,连个小姑娘平时用的玩的什么小玩意儿都没有,字体工工整整,卷子上成绩也是一张比一张高。
实在是找不到一点异常之处。
方衍之随手翻着一本练习册,翻着翻着,猛然停住了。
——夕颜花于夜色中陨落,终在鲜血和绝望中,重获新生。
血红而狂乱的大字在白纸上绽开,带着说不出的狰狞和疯狂,蕴含其中的煞气凝聚成一股如毒蛇般的阴毒,顺着二人的脊骨缠绕而上。
不知不觉,世界已被一片雨幕笼罩,这雨来得有些急,也有些大,雨点砸在屋顶和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十分清晰。在夜色中的能见度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方衍之的脸色有点难看。
二人告过别,走出门外,方衍之立马拨通了萧挽的电话:“喂萧挽,全市搜捕郁夕颜,她也是高二三班的学生,与三个死者有过节,刚我和连绵去她家的时候发现了个可疑的东西,一会我拍照给你发过来。还有嘶——”
“知道了”萧挽了然道:“下雨了老伤又犯了吧,现在晚了也没你什么事了,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
方衍之正要说个“没事”手机就被顾连绵抢了:“他怎么了?”
“他以前腕骨受过很严重的伤,因为当时延误了治疗落下了病根,所以一到阴雨天就疼,连绵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送一下他吧。”
老方啊,“兄弟”我就帮你到这里了,你个木头桩子可长点心吧。
方衍之还没来得及抗议,两位女同志就愉快地达成一致后挂了电话。
“不是连绵我真没事,你别那么苦大仇深地看着我。”方衍之疼得擦呀咧嘴还不忘挤出个扭曲的笑来。
“没事?”顾连绵看着他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有几分冷硬:“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这地球没了你还能转,疼得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这叫没事?”
“我……”
“行了别说话了我送你回去。”顾连绵难得强势地打断了方衍之的话。
一贯能说会道得快成精了的方大队长,此时竟像个被训斥了的孩子般,只能讷讷的吐出个“哦”字来。就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揭了那八面玲珑的面具,只剩下内里最单纯柔软的不知所措来。
顾连绵这时也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了,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衣把方衍之戴着护腕的那只手缠成了个粽子,柔声道:“别逞强了,这里车不好打,你先护着点。”
方衍之有些哭笑不得:“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男人给女人披外衣的吗,哪有让你给我衣服的道理?”
“你是病人。”顾连绵横他一眼:“你还有心情说这有的没的,疼死你算了。”
所幸他们今天的运气不错,没等多长时间就碰上了一辆空车,不然一世英名的方队,今天非活活疼死在这儿不可。
顾连绵把他扶进家门的时候,方衍之已经浑身微微抽搐起来,也没力气耍嘴皮子了,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随顾连绵折腾。
“你这……怎么这么严重,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顾连绵把他放在沙发上,担忧地望着他。
“别担心,没事。”方衍之摆了摆他哪只好着的左手:“我自己的毛病我自己清楚,明天就好了,今天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顾连绵拿起一边的毛毯搭在他身上:“你先忍忍,我去烧点热水,热敷一下应该会好点。对了,你家有红花油没有。”
“没。”方衍之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女孩,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你别折腾了,过了就好了,没什么要紧的。”
顾连绵没接他的话,拧开火后随便披了件衣架子上的外衣,边往门外走边道:“我一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