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是活了这么久也没见到过这么清新脱俗的“条子”,今日着实是大开了回眼界,感叹声: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其实就这点而论,方衍之也挺无奈的,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就好像全世界的奇葩之最,都被老头漫天遍地地搜罗搜罗,最后通通给塞进这青城刑警队里了。
“别动,再动我崩了你。”
刚要俯身捡枪的魏远顿住了动作,抬头一看,当场惊呆了:妈呀,为什么敌方真的有枪?
魏远同志就一刚毕业没多久的小伙子,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再加上平时胆子又差不多就指甲盖大点,哪能经得住这么吓,于是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是方队和连绵姐他们会怎么办?啊,爸对不起,今天您的宝贝鹦鹉我还没喂呢,以后可能要您老人家自己喂了,不行魏远,你不能害怕,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
魏同志这厢自顾自地做着自我心里建设,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严重提高了他们队里的……沙雕程度。
武哥发出极怪异的一声嗤笑:“像你这种娘胎里出来时脑子和胎盘一起剪掉傻子……啧啧,本来我是懒得要你的命的,不过谁叫你犯贱自己找上门来呢,那就怪不得我了,只好麻烦我送你归下天了。”八壹中文網
听听,人民的敌对分子骂人骂的多么有水平。
某傻子一脸敢怒不敢言……
而顾、方二人好好的考量和计划尽数被这愣头愣脑冲出来的倒霉孩子打乱。顾连绵脾气好,倒是没什么想法,而属炮仗的方大队长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发誓回去一定要把这小崽子嵌进他们市局办公楼的水泥墙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不过现在的第一要义首先还是是保证魏远崽子的安全,至于其他的,只要人没事,都可以慢慢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形成了一个新计划,甚至连眼神都不用交换,双方就极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方衍之拉开枪的保险栓,迅速闪到一个对他最有利的位置,将枪口对准了武哥的脑袋,沉声道:“把枪放下。”
武哥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这周围还有人,但他到底也是刀山火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又怎么可能让人一唬就丢了胆子,所以他只是微微晃了晃神,继而把枪握得更紧:“你要是不想让这个傻子的脑袋开花,尽可以开枪,看看谁更快一点。”
方衍之抿了抿嘴,知道他说的没错,按如今他们三人站的距离来看,一旦开枪,先死的绝对是魏远。
谁都有所顾忌,所以一时间三人就这么一个指着一个的脑袋僵持住了。
武哥心知如今局面拖下去对他不利,要是拖到他们的大部队来了,他就是插上翅膀也决计飞不出去,于是他便把心思打到了在一旁正准备偷溜的徐飞身上。
如果那小子加入,这局面可就大不相同了。
魏远的枪掉在地上,只要徐飞捡起来,便能打破现在的这个平衡,至于徐飞有可能会反水……呵,只要他牵制住了他后面的这个人,他有把握先爆了徐飞的脑袋。
“飞子啊,该怎么做你明白的吧,放心,今天你只要站在哥这边,哥保准你不会后悔。”
徐飞捂着自己的腹部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那么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见利诱不成,武哥转而开始威逼:“你可别忘了,你妈还在我手上呢,你他妈最好想清楚一点。”
徐飞冷冷一笑,目光变得怨毒起来:“你是被警察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这个武哥死了,他就可以趁乱把他妈救出来,然后带着她一起去国外。
“好,你小子有种。”武哥见他不上套,又起一计,于是阴阳怪气地道:“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徐飞警官,你当初凭着与高明砚联系员的身份,利用他获取新型毒品卖给我们这群毒贩子,最后被他发现没说动他,就给他身上装了微型炸弹的是你吧,啧啧,看看,多不是东西,为了钱自己的兄弟说杀就杀,这罪捅出去了,该怎么判来着,哦,可能是个死刑吧。”
徐飞:……坏了,他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这话是是说给方衍之和魏远听的,这意味着一但徐飞今天活着让两人走出这里,他所犯下的一切罪孽都将会公之于众,而他,也会受到法律严厉的制裁。
当一个人不愿意跟你上一条船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往往不是威逼利诱,而是悄无声息地斩断他的一切后路,让他别无他法地自己找上门来。
这样不但能达成所愿,还能拥有绝对的主导权。
武哥到底是个老江湖,手段之毒辣又怎么会是徐飞一个小年轻玩的过的。
这一句话正中要害,徐飞明显动摇了。
眼看着徐飞渐渐向方衍之逼近,魏远急眼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双眼紧紧闭上,自以为很舍生取义、大义凛然地大喊:“方队你别管我,你开枪吧。”
这小崽子,该怂的时候倒像是吃了豹子胆。
方衍之心力憔悴,黑着脸冲这活宝低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活宝被吼的一哆嗦,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的嘴捂上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而角落里的顾连绵,暗自握紧了手里的枪。
“没想到啊小子,找来找去,居然是我们自己人干的。”方衍之看着徐飞冷笑:“就为了几个破钱,真是什么畜牲事都干的出来,我之前还是太小瞧你了啊。”
“破钱?”徐飞喃喃念了一遍,随即也笑起来:“对,就是几个破钱,您方大队长高高在上,哪里理解的了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苦处。”
钱这东西对于有些人或者大多数人来说,它就是命,就是一切,因为它能买的来尊严、幸福、享受、甚至是阖家欢乐——“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但同样的,在某些时候,它也能让人丢掉廉耻、良心、人性,恍若禽兽。
人有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或许会觉得,为了前者,丢掉后者也无不可,毕竟前者的诱惑是如此之大,带来的利益是如此之直观。但是,丢掉了良心和人性的人……真的还算的上是人吗?
选择了丑恶的人,终身入目所见,入心所感,必是丑恶。
“放你娘的狗屁。”某些不好的回忆被徐飞的这句话突然勾了出来,方衍之心里的火“蹭”一下就冒上来了——
他高高在上?都是干警察的,他一开始就是刑警队队长是怎么的,这王八羔子脑子有病是吧。
“别给自己的没人性找借口,动辄就搞得自己天下最可怜、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一样,论惨,人高明砚比你惨吧,他母亲在重症监护室里靠进口药吊着,他未婚妻因为他没钱跟别人跑了,可他有做过亏心事吗,啊?他有吗?”
方衍之越想越气,他生平最看不惯这种出卖亲友的王八蛋,今个儿还碰上个畜牲都畜牲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和禽兽有异的区别,是因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是不是还是要有一颗最起码的良心呢?
毕竟……人是一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活生生热乎乎的东西啊。
“徐飞,你自己因为一己私欲灭绝人性害死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身为一个警察违背职业道德贩卖毒品导致多人死亡,你现在还能臭不要脸到为这些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想问问你咋想的?”
武哥心头一喜,这两人掰扯起来了,只要方衍之一分心,他就可以找准机会解决了这两人,当然,等问出新货的下落后,这个徐飞也一样不能留。
顾连绵皱了皱眉,衍之有时候是有点感情用事,但绝对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除非……他在诈那个武哥?
那么,她应该怎么配合他呢……
方衍之越说越激动,自然是分了点视线给徐飞。武哥找准时机,一只脚向后扫去扫飞了那把地上的枪,同时闪到方衍之侧面想要伸手下他的枪,只可惜……
方衍之早在他动的那一霎那迅速回身,然后自下而上用了巧劲反卸了他的枪。
“你当我傻是吧?”方衍之笑眯眯地一手一只枪,一个指着武哥,一个指着徐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套的人总是以为自己是黄雀,实则只是只螳螂而不自知,傻傻自己入了套。
“没招儿了吧。”方衍之瞅了一眼呆成了个雕塑的魏远,嫌弃道:“杵那干啥呢,当电线杆子呢,过来给拷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
男人的下巴微微扬起,本就英俊的脸庞因为渡上了一层自信的神色,而变得愈加出彩。
这一出漂亮,不愧是她顾连绵……恩,喜欢的人。
顾连绵在心中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现在看来,她刚才计划的配合他的几套方案都没用了,衍之完全可以一个人解决的。
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刑警啊,当然,还是个更优秀的男人。
等魏远把两个人都拷好后,顾连绵环视了一圈四周,再三确定了的确没有别的什么异常,她便准备出去给某位爱被人夸奖的方同志一个鼓励的笑——
忽然……她在方衍之身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
“衍之!”她想也没想,本能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方衍之扑了过去。
“嘭——”
真的挺疼的。
顾连绵用所剩无几的意识迷迷糊糊地想:不过还好,她总算是能护的住一个她身边之人了,多少不是那么糟糕。就是有点可惜,衍之说过的那种美好的生活,她注定是无缘了,果然,她不该奢求……
鲜血溅进了方衍之的眼睛里,一时间他的视线只剩下了一片模糊,感受着怀里纤瘦的人儿缓缓地滑下去,血液混着眼泪源源不断地从那双曾经灿亮的双眼里涌出来,惨烈无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连绵——”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了夜空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