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调查过了,除了程媛媛外失踪的两个孩子,一个九岁,女,叫薛萤,另一个十岁,男,叫李嘉,家庭条件都比较一般,失踪方式三个孩子倒是一致——都是乘家长不注意绑走的。”
市局的会议厅里,肖煜顶着两个浓厚的大黑眼圈向一边的赵局报告着。
话毕,他朝一边微微扬了扬下巴:“星余,放一遍监控录像。”
“恩”
一头卷发已然凌乱得不成样子了的苏星余简短地点了下头,才将一段视频调了出来,投放在最前面多媒体的大屏幕上。
“这是程媛媛被绑时候的监控录像,嫌疑人只在镜头里出现了二十秒,然后无影无踪,附近的监控探头没有一个再拍到他和程媛媛的身影。”
他顿了顿,又道:“昨天衍之去查,据说那一片的监控覆盖面十分之广,如果不是对那里非常熟悉,根本不可能做到像这样的完美避开。”
赵安清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方衍之和萧挽还没回来?”
“衍之和连绵去程浩家了,刚发了消息说有发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萧挽去查薛萤那边,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一个人去的?”赵安清蓦地眼皮一跳。
萧挽身手极好却脾气暴躁,遇上个什么绝对学不会委曲求全的那一套,刚不刚得过都敢硬刚,这件事的水又那么深,没个人在身边看着说不定会出些什么差池。
“没有,她带着小魏呢。”
肖煜自然也明白他们这个副队的火爆脾气,临走之前好说歹说地才把魏远那个活宝给她塞了过去。
赵安清淡淡地“恩”了一声,眸中还是有几分淡淡的忧色,但现在三个孩子已经失踪了快三十六个小时,时间拖得越久,孩子们生还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如此情景之下,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头儿你们回来了。”
深思之中,只听苏星余嘹亮的一嗓子,他转头望去,果然是方衍之和顾连绵两人。
“恩”方衍之应了一声,看见那端坐如山的赵大局长嘿嘿笑着打了个招呼:“赵局好啊。”
没办法,谁叫他之前对领导讲话不太友好,为了避免被穿小鞋这一悲惨命运,还是早点认怂比较明智。
赵安清没好气地剜他一眼,骂道:“好个屁啊好,回来了不老实坐那等着我给你开欢迎仪式呢?”
“是是是”方衍之忙陪着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连绵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在他旁边落座,就听赵局又道:“连绵你身体可以吗,不行别勉强。”
“可以的赵局,本来就准备这几日办出院手续。”
赵安清听她这么说了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道了句:“量力而行。”
现下除了萧挽和魏远还在调查薛萤那边未归以及去户籍警那边奔波的林浩扬外,其余人都到齐了,方衍之便先把他们在程浩家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一众人听罢后纷纷锁着眉,一派的苦大仇深之色。
“这么听你说来,程浩那边的情形倒真的是挺诡异的。”
肖煜示意了一下操控多媒体的苏星余,道:“昨天衍之说过嫌疑人对地形十分熟悉之后我们对小区住户进行了一个筛选,发现其中有一个人值得注意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和程浩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的照片。
“龙腾集团现任董事长,龙华,今年三十三岁,他的父亲龙腾和程浩的父亲程鹏最开始的时候是至交好友,一起创立过一家叫做龙鹏的房地产公司,后来二人决裂后龙腾卖了股份去做了珠宝生意,而程鹏也把原来的龙鹏更名为现在的鹏程,并且也渐渐转型涉足了珠宝,这两家多年以来一直明争暗斗不断,恰巧又都住在一个住宅区,称得上积怨已久。”
“所以……”方衍之翻完了手中最后一页的资料,道:“你是猜测这个龙华跟程浩有仇绑了她女儿泄愤或是以威胁程浩达到某种目的?”
“一开始我的确有这种怀疑,所以我带着星余去调查了一番这个龙华,但是,以我目前查到的来看,他真的太干净了,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指控他有嫌疑,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他是一个老总完全可以指派别人去做,不过星余查了他的和几个高层所有电子设备使用的历史记录,什么都没有,星余和技侦那边还在继续查,我也留了人监视龙华,目前能做到的就只能这样了。”
赵安清点了点头:“这么处理很妥当,太干净的人,有时可能是伪装过头,当然,也有可能本就是一张白纸,我们做警察的,总是要拿证据说话的,对了,连绵,你的看法呢?”
……
顾连绵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好看的眉眼都快皱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细白纤细的手指也在无意识地磨拭着一只中性笔。
“连绵”
坐在他旁边的方衍之拿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小声道:“赵局叫你说看法呢。”
往她的笔记本上一看,是一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阿拉伯数字。
“抱歉。”顾连绵回过神来,立马调整好状态开始侃侃而谈:“在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同一天内三起绑架案,其中最为突兀以及绑架成本最高,危险性最高的就是程媛媛案,恕我直言,如果不是程媛媛,这个案子不一定会转到市局的手上,所以如果不是只需要绑架“程媛媛”这个特定,而不是只绑架“孩子”这个群体的话,这么费力又冒高风险,着实不太明智。”
众人沉默了,方衍之心中也有些不解这次她的直白,但想来她自有道理便也就没有多说。
“但是,他们又的确绑架了程媛媛这个特定后又绑架了与她毫无交际没什么共同点的薛萤和李嘉,而且索要了对于后两者明显承担不起的金额,却没有了下一步的交易细节,他们对这些孩子本身的需求高于了对赎金的需求,那既然如此,绑架程媛媛能得到更多的钱财以至于他们铤而走险的这一说法就完全站不住脚,所以我个人认为,程媛媛,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
顾连绵这个假设未免过于大胆,肖煜不认同道:“那代价也太大了吧,你也说过了,如果不是程媛媛,案子可能都不会转到我们这来,他们绑架不悄无声息地绑反而故意要折腾得越明目张胆越好,什么幌子需要这样?”
方衍之也附和道:“我个人也倾向于肖煜的说法一点,连绵,不是我要否定你,你这次的这个想法真的有些呃……”
“天马行空?”顾连绵淡淡地看向方衍之——她又不能透露出她从她那边线人那提供的线索,自然没什么证据用以佐证她说的话,受到置疑也是理所应当。
“我个人看法而已,好吧,我们现在来假如龙华因为肖煜说得那两种目的绑架了程媛媛,那薛萤和李嘉呢,绑架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或许……”方衍之猛然抬头:“我有一个想法,会不会绑架程媛媛的和绑架另外两人的根本不是同一拨人,而一样的信是程媛媛被绑后有心之人觉得有机可乘乘机模仿作案推到第一个凶手的身上。”
毕竟那种方方正正的字迹是可以很容易模仿的,监控也只拍到了绑架程媛媛和李嘉的人,这两个人身形完全不同。
“那个,我觉得有漏洞……”
一直站在前面很安静地摆弄着电脑的苏星余弱弱地举起手来。
“什么漏洞?”
“时间不对。”苏星余挠了挠头:“我觉得吧,程媛媛案和第二场李嘉案相隔一个小时不到,头儿你忘了,那三封勒索信可是一模一样的,就算第一个看到这封信内容的人记下了内容决定模仿绑架从策划到实施,一个小时也有点悬吧。”
“恩,星余说得也有道理,我这个推测所需要的巧合太多,毕竟也是凭空想象。”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比如第二拨嫌疑人早有预谋恰好碰上了这个机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再比如第二拨嫌疑人早知道第一拨嫌疑人有此行动做好了准备。
但这些比较只是他个人毫无证据的猜想,说出来更加的天马行空,也只有进一步搜查证据了。
而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连绵绝对是个比他更加谨慎、相信实证的人,平时有了证据都不一定那般笃定,这次怎么会……还有她去程浩家时的一些表现,难道她知道了什么线索却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吗?
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赵大局长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道:“这样,肖煜你和星余继续追查龙华那边,连绵的推测虽然大胆了一点,也不一定全无可能,你和衍之顺着这条线继续查吧,不用有那些有的没的的顾忌,你们上面还有我呢。”
赵安清若有所思地往顾连绵的方向扫了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顾连绵没抬头,只是安静地把她本子上的数字,抄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