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许久都未发病,都忘了自个儿身体比别人差的事儿。
本想早上叫赵嬷嬷拿其他奴婢的卖身契与她看。结果突然心疾发作。疼的起不来身。江淮瑾还一大早就出府去了,还是如意发现她躺在床上喘不上气。
心仿佛被人从胸口撕出来般。
如意赶紧给陈宝珠喂了一粒药。等着嘴唇不再发乌,才轻轻拍打顺气。“小姐,可好受点没。”
陈宝珠双目无神的瘫在床上,漫无边际的想着这般活着真是有意义的吗?随时会死亡的人生,还嫁给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会不会过于自私?
闭上眼睛,“如意,给我倒杯水吧。”气息奄奄,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看起来竟比平日的笑真实了些。
如意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看她这个样子恨不得代她受罪,可恨老天爷怎么给了如此心地善良的小姐这样一副身子。拿着手绢抹抹眼泪,听话的去拿水。
沾湿了帕子轻轻将汗湿了的地方擦了,端着盆默默下去了。
等江淮瑾知道这事回来的时候,陈宝珠又活了过来,能跑能跳。仿佛跟没发过病一样。
“相公,你回来了,一大早做什么去了,早上起来就没见你。”
陈宝珠看起来没心没肺让江淮瑾有些恼火,但又不想跟她生气。只把她按在床上躺着。
问她有没有叫府中大夫看过,身体现在如何了,早上有没有吃饭。又答早上出门是去寻几本书,秋试就要来了,还是要多做准备。
又叫了大夫,还是不放心。
梦里她郁郁而终的样子,总归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意领着孙大夫进了卧房。
行礼问安后隔着一方绢帕搭在陈宝珠手上。“少夫人这是先天不足引起的,应是近日奔波加剧了些,老朽开些滋补的药,煎了给少夫人喝几日。应好好注意些,切不可过于劳累。”
如意领了药方下去煎药,孙大夫看了江淮瑾一眼也行礼告退。
只剩夫妻二人。
“夫君,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在家也隔三差五要生病的,是不是吓到你了,你瞧,我还是好好的。”握起小拳头轻轻砸了两下江淮瑾手心。
其实算不上好,脸色苍白,口唇泛青,手摸着也冰冰凉凉。硬撑着笑的样子也称不上好看。江淮瑾心里密密麻麻的疼,好像又看见她死的样子,眼角流下一滴血泪。“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种感觉糟透了,甚至说不出什么话。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就落荒而逃。凳子发出自嘎的一声,转了两圈又自己立好了。
“哎。”坐在床上的陈宝珠手在空中尴尬的挥了挥,“莫名其妙......”
“干嘛去了,也不说一声,这么着急得吗?”
片刻后,如意掀开珠帘走进卧房,一手端着药碗放在案几上。
“小姐,奴婢给药晾凉了,现在喝吗?”
乌漆嘛黑,看着就苦的难以下咽。
“喝,端过来吧。”只要有机会治病,还在意什么苦不苦的呢。颇有壮士饮酒的豪迈,端过来一口闷了。
顿时脸皱的跟包子一样。如果有一天不用喝药,当个正常的人,应该会快乐很多吧。
如意往陈宝珠嘴里瞬间塞了一块蜜饯。“姑爷准备的。给你甜甜嘴。”
“那他人呢?”嘴里含着蜜饯含糊不清的问。
“书房去了。对了小姐,姑爷叫厨房娘子给你温了牛乳,煮了些鸡丝山药粥。”都是些好消化的食物,毕竟陈宝珠身娇体弱大多东西吃了都不好消化。
陈宝珠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吹了吹雪白牛乳的浮沫,小口小口的嘬着。
选了幅湖水蓝宝石的头面,让梳洗丫头带上,又簪了金嵌宝蝶赶花簪,正好配水蓝拖地烟罗裙。清清丽丽,缥缈的像是随时羽化登仙的仙女。
“去将赵嬷嬷请了来,并咱们春华院其他婢子奴才包括厨房的妈子一块叫来。”如意知道小姐是要立立规矩,当下行礼告退,照办去了。
春华院丫头不算多,毕竟二公子还没功名在身,身边伺候的就大丫鬟穗禾和书童青竹,这两人是二少爷书房当差的,倒还轮不到陈宝珠来说教。
来的是内院伺候的小丫鬟四人,小厨房的张娘子和一个烧火丫头再加两个做饭师傅,负责打扫院子,采买东西等零活的外院丫鬟小厮各两个。
差两人搬了把太师椅,陈宝珠坐着,赵嬷嬷如意两人站在两旁。
“麻烦赵嬷嬷了,一会儿回去记得替我再向姨娘道声谢。如意记得将我私库的镀金喜鹊掐丝镯子拿出来,等嬷嬷回去时带上。
“谢过二娘子,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定会与姨娘如实禀告的。”
等人齐了,排排站好。
赵嬷嬷一板一眼的介绍起新主子:“这位是咱们国公府二娘子,想必诸位都知道,也务必认认清楚,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贵人,仔细你们的皮。以后这院里就有女主人了,一切吃穿用度皆由二娘子说了算,各位的卖身契也转交二娘子了。”赵嬷嬷恭敬地将手上的匣子捧给陈宝珠。
陈宝珠打开后一张张对着人仔细核对,下面的人都看似恭敬地低着头。
“以后各位的月例就从我这支出,所有公用都要单独记账。我没太多要求,只一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莫要多嘴多舌,咱们院里的闲话若是让我在别处听见,决不轻饶。都听见了吗?”陈宝珠抠抠指甲,心里想狐假虎威她可太会了。
“听见了,小的们谨遵二娘子教诲。”众人齐声应是,行礼不敢马虎。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吃穿用度都按以前的规矩,好好做事自然少不了好处,赏钱说不准比月银还多。”
陈宝珠一抬头冲着如意使个眼色。
如意拿着荷包上前一人分了一小把金豆子。这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众人对着二娘子磕了个头,感恩戴德的下去了。这一把金豆子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啧啧,嫂嫂好大的威风。”一女子拿着手帕拍着胸脯,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一袭白色马面裙配白色轻纱,头上带了朵绢花,另一手拿着一把绣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罗扇轻扇着。
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