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淅沥沥的拍打着窗棂,花儿落了一地,细雨带着丝丝凉意闯进了房里。
“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姐莫要站在窗前,小心受寒。”如意将手上加棉的小袄披到陈宝珠身上。
“知道了,老妈子。”双手交叉拽着小袄两侧。将窗下叉竿拨了,隔窗凭立。
也不知相公第一天上朝可还适应。
“咳咳。”捂嘴咳了两声。
如意连忙拍着陈宝珠后背,扶到椅子上坐着,倒了一杯茶,摸着杯壁是温的,举到陈宝珠嘴边。
“小姐,喝点水压压。”也是老毛病了,如意照顾起来得心应手。
陈宝珠就着如意的手喝了。
如意又从身上摸出小姐装药丸的小玉瓶,倒出一粒。陈宝珠吃了果然好了许多。摇了摇瓶子,药好似不多了。
如意将瓶里的药倒出来在手心,另一手食指一拨,攒眉蹙额:“小姐只有九粒了,这一天一粒只能够九天的量了。”
“库里也没了么?”陈宝珠想着过来时拿了许多的。
“没了,这瓶是最后一瓶了。这药仅能放半年,过了药效就不好了。”
“咱们不是有药方吗,抓了药再做就是了。”总归都是续命药,吊着命就是好药。
如意之前看小姐吃过替代品的,“但是没有玄隐大师亲自做的效果好。”
“可他行踪成谜,不知在何处云游,往日不也是他来府上寻我,不知大师知不知我嫁人了,上次见也是半年前了。日子过得可真快。”陈宝珠思索片刻,真是离家好久了呢,上次回府看爹爹还是一个半月之前了,或许应找个时间再回去看看,怎爹爹都不来看我,狠心得紧。
“哎呦,我的小姐,您还有心思感叹时光飞逝,这,这是事关您身子的大事!这如何是好?”如意觉得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这小姐还想些有的没的,什么能比她身子更重要?
“该如何就如何吧,先熬些药凑合着,我也没更好的办法。”随缘看命喽,陈宝珠不觉得干着急有用,还恁的破坏心情。
“不然,不如告诉姑爷吧。让他寻寻玄隐大师的行踪。”
就在如意如热锅上蚂蚁急的转圈圈的时候,却见一丫鬟前来通报:“二少夫人,府外来了个和尚,自称玄隐,前来寻你。”
“快请大师进来,请到我院子的花厅来。”陈宝珠神色惊讶,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虽说随缘看命,可有活命的机会谁还会真的不为所动呢。
“太好了小姐,说曹操曹操到,玄隐大师真是这及时雨!”
这玄隐大师在还是个小和尚时承过陈老爷的父亲恩情,彼时他才十几岁,因断人命格过于耿直,险些被打死,是陈宝珠祖父救了他。他算到日后陈府有用的到的地方,遂许了一诺给陈府。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在云州东林寺相面相到陈宝珠并看出她短命之相,又算出二人有缘,这才一直尽心为陈宝珠治病,为还当年一恩。
雨还未停,路上有些泥泞,陈宝珠自己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前头,鞋上沾了许多泥点点,还好花厅不远,收伞进去,如意拿了丫鬟送来的金丝碳点上,驱散了些寒意。
又拿了壶热茶,给陈宝珠晾上。
陈宝珠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
“小陈施主,好久不见。”
玄隐大师年岁已高,但看着精神矍铄,长期吃斋念佛使他看着慈眉善目。
“大师安好。”陈宝珠双手合十,神情恭敬。
又回头吩咐如意:“给大师看茶。”
江淮瑾下朝归来,进了卧房发现往日这个时辰应在的妻子居然没在,问了今日当值的下人才往花厅去了。
见着客人,等着陈宝珠为双方引荐。
“这是玄隐大师,我一直吃的清心丸就是大师配的,仰仗大师我才少些病痛。大师,这是宝珠的新婚丈夫,江淮瑾。”陈宝珠站起来介绍。
江淮瑾对自家妻子的恩人怀着感念之情自是一番客气寒暄。
“这位施主,请让老衲仔细瞧瞧。”玄隐大师见此人气势不凡,隐隐有佛光普照。
江淮瑾答应,端正了身子给他瞧。
“异世之魂,嘶,似乎不对。”玄隠和尚喃喃自语。“气运滔天,假以时日必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这相公,面相倒是好的很。”又对着江淮瑾问道,“可否将八字告知于老衲?”
江淮瑾自小习武自是耳聪目明,听到了玄隐大师的自语,知道他定然法力高深,有两把刷子。
将八字一一报了。
玄隐早知道陈宝珠八字,细细合了。
“小陈施主有救了,事情另有转机。”玄隐掐指一算,不由带了丝笑意。
“大师请讲。”江淮瑾夫妻二人并肩而问,陈宝珠也在大国安寺抽过签,此时玄隐大师也如是说,也带了些期盼。
难道这病真能治好?
江淮瑾也有些难掩激动,不能全信,但试试这大师的法子也无可厚非,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真能靠他救了妻子,毕竟他做的梦也有些玄妙,说不定是天赐一线生机!
“这转机在江南之地,说来惭愧,老衲只能算出这个方位,再多却是不行了,只能二位自己去寻了。”也是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可就不准了。
说来也巧,今日皇上派给江淮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下江南,查赈灾银一案!事情隐隐穿成了一条线,引着江淮瑾去探明真相。
玄隐留下药,就要告辞离去。江淮瑾一人去送。
“大师何不雨停了再走?”
“不了,老衲今日只为送药而来,还赶着去下一地念经讲道,施主就送到这里吧。”玄隐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
“对了,临行之前再送施主一句话。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心造轮回,心造涅槃。施主执念造就今日果,愿你得偿所愿,所求皆应,但须知善结善果,恶有恶报。阿弥陀佛。”
“有劳大师解惑,千万慢走,这伞送予大师,有缘再见。”
江淮瑾目送玄隐的身影渐渐消散在细如牛毛的秋雨里,直到再看不见,方才回了春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