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长公主府来了回信。
“既然欣荣今日回信,那我就按她说的,未时去找她吧。”陈宝珠看着信笺做了决定。
虽然她与欣荣只有一面之缘,但回了临安于情于理也该探望。
长公主府上次来是赏菊花的季节,今日却是不见姹紫嫣红,低调的很。不过想想也是,皇上定还在气头上,若是公主府铺张浪费,他难免怀疑这银子是出自哪里。
领路的是个小太监,抱着拂尘走在前面。
“这就到县主的住处了,夫人请进便是,县主吩咐过,您可直接进去,不用敲门。小的这就告退了。”
翠儿和碧儿被陈宝珠吩咐在门口守着。
陈宝珠轻轻推了一下门,发出吱的一声。抬头望去,却没见一道人影,正奇怪着,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女音:“是珠珠吗?我在这里。”
循着声音过去,原来人在纱帘后面。
“你来了。”李欣荣还是男子装扮,只是纤细了很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陈宝珠一时不知说甚,她们说到底已有半年有余没见了,而且当时说了做朋友,也不知是不是客气话。
李欣荣见陈宝珠在那踌躇,伸手将她拉到身前。“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不是你想来找我吗,怎如此作态,扭扭捏捏的。这可不像你。”
欣荣好像变得温柔了些呢。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关禁闭好像对你影响蛮大的,我觉得你瘦了好多啊。”
将人拉到美人榻前坐着,揪了一颗葡萄塞陈宝珠嘴里。
“不是关禁闭对我影响大,是我怀孕了才对我影响大,什么饭都吃不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不知道会带给别人多大的震惊。
“什、什么?”吓得陈宝珠将嘴里的葡萄生咽了下去,嚼都没嚼,噎的自己猛捶胸口。
“瞧你,啧啧啧,好没见识。”手上却帮陈宝珠捶着背,怕她在公主府噎死。
好不容易顺了一口气,“什么啊,你、你成婚了?”食指指着县主,完全忘了礼仪。
“没有啊。”擦了擦被葡萄汁染色的指腹。
“那你哪门子的怀孕啊。”陈宝珠不由得放小了声音,盯着欣荣肚子瞧,完全看不出啊,不会是她的恶作剧吧,这事她完全干的出。
欣荣戳戳肚子。“真的。”
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而且期待的眼神骗不了人。
“你喜欢的人真的是个侠客吗?”想起曾经大嫂讲的八卦,说是县主有个喜欢的侠客,这事当时还有下文没听,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听说了?我就喜欢你这点。”直率又天真。“是啊,他来找我了。”漫不经心的垂下睫毛,尽管她早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还是会为同一个人心动。
“那这孩子?”
“当然是他的,只是他还不知道。”
“不是啦,我不是问孩子是谁的,我是说这孩子该怎么办?”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再过几个月肚子就像西瓜那么大了,到时候怎么办啦。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这有什么好卖关子的?陈宝珠都替她着急。“他是什么样的人啊?”值得你未婚先孕。欣荣是那么好的人,又聪明。
“是个英雄。”
还是一身白衣,还是很潇洒。她敢爱敢恨的样子,真的是女子中少有的。陈宝珠一时不知这种情绪是羡慕还是其他。
“好笼统,就没有具体一点的吗?比如很俊美,很有才华,再不济武功很厉害?”传说中的某个神秘门派继承人?像话本里那样的修仙人?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身上可不都是优点啊,他长得不俊美甚至有点潦草,胡子总是不剃。武功虽然不错,但离天下第一那还远的很,说起才华就更别提了,能识字就不错了,哈哈哈。”像是想起什么场景,乐不可支。
陈宝珠更迷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美女配野兽?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还不怎么识字?
“嗯~”
“你那是什么一言难尽的表情,快收起来。”欣荣双手揉弄陈宝珠的脸,嘴巴撅起来像一条金鱼。
因为被捏着脸,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胆子真的好大啊,欣荣,你不是幽闭着呢么,他怎么进来的?”
“正因为禁闭他才来的,他以为我要被皇帝舅舅杀头,想救我走。夜里避开了守卫,拨开瓦片从天而降。”放过陈宝珠的脸,双手托着腮,居然有几分小女孩的憧憬感。大概期盼这个场景很久了,而那人真的来了,既是不可思议,又是果然如此一般。
“然后你们就旧情复燃了?”不是很想知道一个彪形大汉从天而降的场景。
“算是吧,我以为他成婚了,毕竟分开快十年了,没想到他还等我。”
你何尝又不是在等他呢,欣荣。
“欣荣......”
“知道你想劝我,但我这次想为自己而活,况且,我现在还有了更让我坚定信念的理由。”
“长公主她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但我心意已决,她会慢慢接受的。”
李欣荣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可这真是个天大的赌注。
陈宝珠看着她:“本来我来这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我还没问你路上怎么样,光顾着说我的事了。”
“你都不怕我说出去,那你名节可就完了。”
“因为我相信你啊,你不会那么做的,哈哈。”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里,陈宝珠被传染了似的也跟着笑了。
又讲起了路上的趣事,还有她的新宠物小白。李欣荣“真的吗?”“小白真可爱。”的话不断响起。两人聊得兴起,像是早就认识多年的好友。
谢谢你啊,小珠儿,见你一面真的很好。欣荣眼神坚定的抚了抚还未有轮廓的肚子。
傍晚的时候陈宝珠才告辞离开,将欣荣要起身送她的动作按住,自己慢慢向着门口走。开门的时候听见了身后细微的声响,脚步一顿,若无其事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