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哪儿去?”
“去他二婶儿家,看热闹!”
“他二婶儿家?积点德吧,人家小姑子刚出事儿,你去看热闹?”
“谁说是看那个热闹?你是不知道,今日晌午间来了个少年郎,说是什么小公爷,煞有介事的将去她二婶儿家的人都赶了出来,说要查案。”
“哦,你去看查案?”
“不是,你听我说完啊。那小公爷探查了一圈儿后,说是见过那杀人犯的除了她二婶儿就只有院儿里的狗,所以要审问那条狗……”
“噗……咳咳咳咳咳……审问……审问一条狗?”
“可不是么?这热闹看得吧?活了这些年了,没见过这么审案的!”
“咳咳咳……走……咳……看看去……咳咳咳……”
“哎哟,你可悠着点儿!”
半下午的,受害者家附近都是这样的对话,没多久就来了一大群人站在院外瞧热闹,一个个瞧着院子里站着的少年乐不可支:“这是要怎么问案啊?”
“许是要让那狗闻闻?”
“你怎么不说是让那狗认人呢?”
“嘿,有谁认识那少年郎吗?”
“说是啥小公爷?”
“越国公府的小公爷!”
“哦,就是那个除了玩啥都不会的?”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来玩?”
“这些权贵缺德啊,他二婶儿家都出人命了,他还跑来玩耍……”
“小声些,让人听见了!”
人群在外面吵吵嚷嚷的,院儿里李未央面色如常的站着,等待着京兆尹府的捕快们到位。
理论上李未央是没权利调动京兆尹的人的,但即便是京兆尹本人到场也得给他个面子,并且林雪儿刑天司的身份可不含糊,因此捕快们即便不怎么乐意配合吧,可也不敢多说多问,自是回去调人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林雪儿就站在李未央身边儿,听着围观群众的议论声饶是她心大也不由有些尴尬了。
她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将目光投向李未央小声道:“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为何要让人散播你要审问狗的消息?”
李未央淡然道:“我不是说了么?给你上课。”
“你……”林雪儿不知说啥好了,半晌后才破罐破摔道:“罢,是我拉你来的,我就和你疯到底了!”
李未央笑道:“对我有点信心好不?行了,别这么紧张,很快就抓到人了。”
林雪儿勉强笑了笑,不说话了。
很快,京兆尹的十几个捕快就到场了。
眼见捕快们已经在人群外围就位,李未央微微一笑,然后举步朝着院儿里那条黄狗走去。
围观的人群见状,瞬间激动了:“哎哎哎,要审问了要审问了!”
“小声点,别吵吵!”
但见李未央走到黄狗跟前,径自指着它道:“狗子,报上姓名!”
一阵风吹过,人群一阵沉默。
黄狗:“呜……汪!”
实话说,这狗可能被吓得够呛,因为它从未被这么多人围观过,所以这汪的一声显得无比的心虚。
李未央哼了一声:“很好,态度不错。我且问你,昨日晚间来你府上的人是谁?”
直到这个时候人群才反应过来李未央在作甚,于是不由得哄笑出声:“噗……府上……”
“这是问案?这是问案?”
“哈哈哈哈……”
站在李未央身后的林雪儿此刻尴尬的几乎能用脚指头抠个三室两厅一卫了,可李未央却忽然抬头冲着人群吼道:“肃静!都他娘的闭上嘴,小爷这问案呢!”
倘若是一般少年这么玩的话,只怕瞬间就有那脾气不好的跳出来帮他爹妈教育他了,可问题是李未央这一身儿行头看起来明显非富即贵,于是乎所有人都忍了——尽管时不时就有那笑点低的噗嗤一声,随即死命的用咳嗽掩饰,憋得贼辛苦。
李未央吼了一嗓子后,继续指着狗子道:“问你话呢,昨日晚间是谁来你府上的?”
黄狗无辜的看着李未央,可能是被他这一嗓子给吓坏了,所以不由得呜咽了几声。
“啥?你说是个男人?”李未央勃然大怒:“这还用你说?我问的是姓名籍贯生卒年,你答的是啥?不老实交代的话大刑伺候!”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闷笑,有人死死的掐自己的大腿,有人剧烈的咳嗽,可李未央却理都不理,径自从旁边篱笆上顺来一根棍子指着那狗:“速速交代!”
那狗可能平时就被人抽过,见状嗷的一嗓子就钻进了窝里。
这一幕让围观人群彻底忍不住了,再次爆笑了起来,可随着李未央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都低下了头,闷笑不已。
待得围观者安静下来,却见李未央忽然转向人群,眯着眼睛道:“行了,这狗说了,昨夜作案者是一个男人,所以女人、小孩都往边儿上站。”
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李未央却不给他们思考和询问的机会,大声道:“没听到吗?这次的案子是男人作案,所以女人和孩子都给我站一边儿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人群开始磨磨蹭蹭的动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只有男人们站在篱笆外了。
待得人群分开,李未央这才冷声道:“很好。昨夜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了吧?苦主进屋后遇到的是个光着背蒙着脑袋的男人,惊吓之下还和其扭打了一会儿,方才小爷确认过,扭打时凶手被狠狠的挠了几下,因此凶手身上必定有抓痕,所以,尔等现在都将上衣脱掉,等待查验!”
“这……”
“这位公子,这不好吧?”
“大白天的……”
李未央目光扫过人群:“此时老实脱掉衣裳,身上没伤的就排除了嫌疑,不愿意脱的,自个儿去衙门慢慢解释吧,但愿你们能解释清楚。话我不想说第三遍,想自证清白的,给我脱!”
在这年头进衙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普通来讲不管做了什么进去都得脱层皮,所以人们对于官府是有着天然的敬畏的。
而瞧见李未央不似撒谎,又见那群京兆尹的捕快已经围在外围了,是以绝大多数人立刻忙不迭的将上衣解开脱下,生怕自己慢了被当成凶手。
只不过么……
李未央看得明白,在这一群光膀子的男人中,有一个人忽然面色惨白,磨磨蹭蹭的抓着衣襟左右张望,眼神中尽是惊恐。
李未央冷笑一声,随即一指那人道:“拿下!”
眨眼间就有几个早就回过味的捕快围了过来,而比他们更快的是李未央的护卫,俩人一前一后堵住那人后伸手只是一撕,那人的短打上衣就列成了几片。
站在这人身边儿的男人们惊叫起来:“他身上有抓痕!”
“这人是凶手?”
“王老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畜生啊!”
那王老二此刻已经崩溃了,他疯狂的喊着:“不是我!我没有!这是前几日我找的一个半掩门挠的,我……我没杀人!”
所谓的半掩门就是暗娼,性质上和李未央前世某些小巷子里的那种‘帅哥,玩不玩’一模一样,在这年头属于没有营业执照的……咳咳。
李未央的护卫稳稳的按住王老二,戏谑道:“前几日?这抓痕都没结痂,你说是前几日?”
另一人笑道:“就算是你找了半掩门吧,可你和老子说,哪个娘们办事儿的时候会挠前胸,还特么挠这么狠?”
王老二瞬间失语,瘫坐在了地上。
李未央无语的横了一眼那开黄腔的护卫,随即转头看向有点发懵的林雪儿道:“喏,人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