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意到门边神情凝重的陆傲辰,他们一心放在了鹤月所说的话当中。
“月儿,不得胡闹,那戏子……”
聂老将军率先出声,想要制止她这个念头,但鹤月万般执拗:“爹,我喜欢他。”
“你这简直是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聂夫人也是气急,唯有祖母问了句:“月儿,你可是想好了?”
鹤月郑重的点了下头,她早就想好了,从见到他的那刻,她便就想好了。
“祖母,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只要他。”
祖母一声轻叹,屋内寂静无声,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聂家,祖母的话,无人敢不听。
只要她答应,鹤月就能马上去找贺楠。
风吹草动,最终,祖母说了什么,陆傲辰不知道,却看见鹤月从屋内快步走出。
她意气风发,发上绑着的发带从他眼前飘过,眉眼间满是笑意。
此刻的她,突然让陆傲辰发现,生得是真真好看,是凌驾在温姝怡,甚至是他府邸所有侍妾都比不上的好看。
杏眸黑发,周身的气质,沾染了钰兰国女子都没有的韵味。
他最瞧不起只会舞刀弄枪的女人,居然在这一刹那,入了他的眼。
但她的笑,停滞在了看见他的那刻。
她一言未发,眸中蓄积起的漠然,令陆傲辰神情恍惚。
他突然意识过来,鹤月早就变了,在对他动手那日,便就变了。
“呦!三王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
出来看见他的聂家姐姐,也是蹙眉,话语中夹带着些阴阳怪气。
而陆傲辰回过神来,开口之际,有些许慌乱:“本王……本王来祝贺……”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只因鹤月离去,驾来一辆马车,当着他的面,冲着管家吩咐。
“去备上东西,随我去提亲。”
管家还有些发懵:“啊?小姐,备什么呀?”
“当然是成亲要用的东西。”说罢,鹤月又补了句:“最好再拿根麻绳,他要是不同意,就给我绑回来。”
她承诺过,等她回来,就去嫁他,但他要是敢拒绝,就怪她'辣手摧花‘了。
聂老将军瞪大了眼,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她这哪是嫁?这分明是要抢!
“你!你个逆女!”
聂老将军又想拿家法,但被祖母拦下,在她看来,已经允诺过鹤月的事,就不该再去管。
鹤月离去,陆傲辰望着她的背影,匆匆留下一句:“本王先告退!”
“这人发什么疯?什么都不说的来,又什么都不说的去。”
聂珊毫不客气的冲随鹤月而去的陆傲辰,狠狠骂了一句。
一炷香后,鹤月带着人停在了贺楠所在的戏台。
他一身戏袍,唱着那悲欢离合之曲,那身段那模样,的确好看极了。
这一世的他,不像宋绎,有那么大的身份,也不像亦然,有那么大的胸襟。
但其实这是鹤月许来的,这一辈子她想护着他,也想做一回他的救世主。
只不过,他好像有些不太愿意。
“聂小姐,你别说笑了,娶你?我怎配得上?”
贺楠在后台,卸下一身的戏服,神情淡漠,是觉得她又在寻自己开心。
鹤月上前一步,直视着他:“贺楠,我都给你备好了,你只要一句话,我就是你的人。”
贺楠手上动作一顿,轻笑:“聂小姐,没有这样的道理,像你这样的女子,自然是要三聘六礼,八抬大轿,我给不起的,你应当另寻良人。”
说着,贺楠转身掩去眼底的落寞,可是鹤月却说:“我不要聘礼。”
“贺楠,我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只要你肯娶,我就是你的妻。”
要是不娶,就绑着跟她拜天地。
当然,这话可不能说,鹤月将其藏在了心底。
而听到她这些话的贺楠,愣在了原地。
他半响不啃声,鹤月急了,上前就要来拽他,但贺楠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抵在了梳妆台之上。
他握着她的腰,掌心的滚烫虽隔着布料,却像是要灼烧她的那一片肌肤。
“贺楠?”
鹤月轻唤,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角,贺楠的目光从她微张着的唇,移向她的眼眸,气息扑洒在她的脸庞,
他没有笑意,也没有对她的尊称,神情凝重的在问。
“聂鹤月,你会负了我吗?”
窗外的春雨落下,门突然推开,把在外偷听的掌柜门给吓了一大跳。
他起身,看见随鹤月走出来的贺楠,立马问道:“贺楠,你……你答应了?”
他没有回话,安静的走在鹤月的侧边。
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将军府那位喜酒爱笑的九姑娘死了……
九姑娘名为挽意,闰年出生,是府中最小的姐儿。
与其他小姐的安分守己不同,她生性顽劣,不服管教,整日舞刀弄枪,骑一匹骏马就在京城四处撒野。
连将军都拿她无法子,顶多将她关押在阁楼之中,罚她抄女戒。
而九姑娘最喜问自己母亲一个问题。
“阿娘,为何男子能的,女子就不能?”
苏氏只是放下手中刺着的绣,浅浅一笑,伸手拂去她眉间的难过,回道:“因为女子生来不同。”
挽意至今没弄明白有何不同,她也不敢再问,只因阿娘的眼眸中会浮现出她看不真切的忧愁。
其实挽意知道,阿娘心中也藏着事,她不点破。
只是当阿娘再次拿起绣花针,眉头微蹙时,挽意便会问上一句:“阿娘,可要吃酥糖?”
“嗯……好。”
若是觉得心中苦了,便尝点甜头,天大的难都会迈过去。
这是阿娘说的。
挽意想,阿娘现在一定是感到有些苦了。
不然怎会偷偷抹泪呢?
很快,挽意到了及笄之年,父亲将她看管得越发的严,不允许她再踏出房门一步。
挽意便爱上了酒,尤其是天冷之时。无事,便坐在屋内,温上一壶酒,浅尝辄止。
心里想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爹为何不问我无不无趣?
挽意找不到人说,因阿娘最近染了风寒,需要静养,她不能再去叨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