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流水,点点星光漂浮在空气当中,烛光摇曳,忽暗忽明。鹤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孟婆庄,与忘川河的清净不同,孟婆庄热闹极了,鬼魂们排着长队,挤挤攘攘的往前挪动。
“哎呀,你眼瞎啊!踩我脚了不知道啊?”
“你才瞎呢!没看见我眼珠子都没了嘛,你不会让着点?瞧不起残疾鬼啊!”
突然队伍中有两个鬼魂吵了起来,就见一大妈级别的女鬼揪着个血肉模糊,头骨盖都没了的男鬼,喋喋不休的骂着。
男鬼也不是吃素的,句句都呛了回去,两鬼吵得不可开交,就差上手了。鹤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怕殃及到自己。
“吵什么吵!一个二个的都不想投胎了是不是!”
这时,一道大得刺耳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孟婆庄的门口站着个身穿吊带裙的女人。
她头顶乱糟糟的发型,嘴里叼支烟,手中拿个大喇叭,一脸凶相,活像个包租婆。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眼珠子都给戳爆!”
“还有你们两个,再吵就给老娘滚到改造局!还投你大爷的胎,两鳖孙!”
……
孟奈拿着大喇叭好一通乱骂,骂了许久,可能是渴了吧,才停嘴。她瞪着被骂得像鹌鹑似的鬼魂们,突然娇哼了声:“一群死鬼。”
随即傲娇的扭过身,走进孟婆庄。
她这一出可把鹤月搞恶寒了,鸡皮疙瘩瞬间起来,更别提刚被她骂过的鬼们,个个露出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孟婆到更年期了吧。”
鬼群中不知谁嘟囔了这一句,引来了所有鬼的赞同,其中还夹杂了鹤月这个人。
冥界的阴气十足,杨希便从锦囊里钻了出来。鹤月领着她走后门,进了孟婆庄,一进来就看见孟奈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椅子上,嘴里依旧叼着支薄荷烟,审视着手里拿的死亡报告。
“死因挺牛啊,精尽人亡。”
她这话一出,她面前男鬼的脸瞬间红爆了。孟奈看也不看他,冷漠的拿出个印章,沾了点印泥,“啪”的一下盖在纸上,随即粗暴的丢了瓶包装好的孟婆汤给男鬼。
“没有按照正常的生老病死,喝完,跟着引魂灯去改造局报道。”
说完,孟奈指尖一动,就冒出个幽蓝的鬼火,它被玻璃装了起来,透明的玻璃上用红墨描写了个孟字,跳跃在男鬼的眼前。
他倒没耽误,咕嘟咕嘟的喝完,就跟着引魂灯快步离开了孟婆庄,可能是感到丢脸了吧,毕竟这死因可不是什么见得鬼的事。
孟奈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爽的深吸了口烟,喃喃自语道:“不好好珍惜自己的万子千孙,浪费在那些小电影上,净给老娘增添些工作量。”
鹤月听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孟奈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含笑:“呦,小神婆来了,过来坐。”
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鹤月走了过去,倒是不敢坐,毕竟这张椅子不知被多少鬼魂碰过。
“不了,我来送……”
鹤月的话还没说完,孟奈就将其打断:“送鬼吗?”
鹤月点了点头,孟奈突然嘴角扬笑,像是好意提醒,又像是幸灾乐祸的说道:“啧,她好像快要变为厉鬼了诶。”
听到这话,鹤月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查看,一股猛力忽然袭来,将她撞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顿时五脏六腑疼得像是碎成渣了那般。
一口腥甜的血吐在地,鹤月捂着胸口,久久缓不过劲来。
原来,杨希趁她不注意,偷偷吸食了孟奈放在角落的一株曼珠沙华。曼珠沙华生在冥界,长在冥界,阴气本就重,普通的鬼若是食上一株,要想收它,难得紧。
更别说怨灵了。
此刻的杨希,黑发疯长,整个身体停滞在半空中,白如纸的皮肤上冒出了红血丝,眼珠彻底染了黑。
“小神婆,我忘记告诉你了,冥王最近娶亲,曼珠沙华盛放,你来送鬼可得小心,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孟奈看着这一幕,笑得是一脸幸灾乐祸。
鹤月差点咬碎了牙,啐去一口血渍,暗骂道:“娶他奶奶的亲!”
说罢,她便翻身爬起,夺过孟奈的锁魂铃,便奔向杨希。
她此刻怨念太重,鹤月根本无法近她的身,但庆幸这里是孟婆庄,有压制她的魂气。
鹤月同她周旋一番,便钻了个空子将她锁住,鹤月用手缠着绳子,又用另一只手端来孟婆汤,不容杨希反应就给她灌了下去。
喝下孟婆汤后,杨希两眼一翻又昏睡过去,鹤月忙将她扛起。
孟奈见事情就此解决,不免觉得有些没趣,又坐回自己的审批桌前,看着鹤月说道:“你自己送去改造局啊,我可不管。”
“报酬。”
鹤月也不客气,直接伸出手,孟奈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柜子里拿出冥府新到货的枪支。
“小心点用,要是暴露了,可别供出我来。”
鹤月跌量了下手中的东西,嘴角勾笑,应了句:“知道。”
在她走前,孟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出声提醒:“对了,冥王在鬼城娶亲,你路过的时候,可别惊扰了。”
鹤月头都不回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清楚。
鬼城是许多无法投胎之鬼所居住的地方,有身着古装的女子、有一身旗袍的乱世佳人、有近代的文青,她们坐在高处,笑看大街上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
鹤月送完杨希回来,便看到这番景象。
看见那顶花轿,她下意识的退让开些,毕竟原文里,原主就是在此被女主缠上,导致最后被冥王弄死。
唢呐吹响,红布铺满,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可还是能听见这其中夹杂着哭泣的女声。
“这轿子里坐着的是冥王的妻子吧。”
“我怎么听着在哭呢?”
“是不是不乐意啊?”
……
众人议论纷纷,鹤月原是打算转身离开,突然这个时候,不知谁撞到了花轿,往旁一偏,花轿里的人就被甩出了。
里面是个一身红衣的女人,她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正泪眼婆娑的望着鹤月,鹤月看得出她无声的祈求。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