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钱嘉美还在昏睡。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下铺上一层粉色。
她一直在做梦,眉头微蹙,睫毛颤抖着。
四爷用手帮她挡住刺眼的光,见她的嘴唇皮发干,用绢巾沾了些苹果汁涂在她的嘴唇上。
梦中她正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跋涉,怎么也走不出来,又热又渴。
忽然出现了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替她遮挡住了强烈的阳光。
她抬头看那树,树上的果子竟然滴出果汁来,不知觉微笑起来......
四爷看见她露出笑靥,嘴角上弯出有个小酒窝,看得有些痴。
真美啊,不得不说,美能令心震颤。
苏德培进来,小声在他面前禀报:“年娘娘的丫鬟过来请主子去用晚膳。”
“没空。”他回道。
“年娘娘说今日是她进府的一周年纪念,为这顿晚膳她已经准备了好几日,特意做了四川急送来的新鲜熊掌、山珍时蔬。”
“没空!”四爷面露愠色。
苏德培赶紧退了出去,好生安慰年侧福晋的丫鬟:“爷今晚身体不适,不能与娘娘分享。娘娘进府才一年,日后可纪念的次数多着呢。”
那丫鬟失望而去。
年氏听到这个结果,气得掀翻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叫喊道:“他多长时间没来了?以前他答应过我,每年都会纪念娶我的日子。才一年就喜新厌旧,还有什么以后!”
她的嬷嬷赶紧劝:“娘娘别生气,现在府里正在审理钱格格私通太子的案子,爷应该是被气着了,真的身体不适。”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钱氏虽然年轻一点,自毁前程,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耿氏是个老姑娘了,又怀有身孕,没精力伺候爷。其他人都老了,就娘娘又年轻又美貌,还怕日后爷不宠着您?”
年氏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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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嘉美醒过来,看见四爷握着自己的手侧躺在旁边睡着了,有些吃惊。
梦跳转得太快了吧?
刚才还在沙漠上,这会儿就到了四爷的炕上?
就这么盼着四爷对自己好?
他端详四爷的脸,此时的他没有了戾气,看着挺温馨的。
他的嘴唇很有个性,不算厚也不算薄,棱角分明,嘴角含着坚毅与睿智。
这位未来的明君,如果性格再柔和一点,其实挺讨人喜欢的呢。
可惜自己和他没有缘分,就不该穿越过来做他的格格!
她想抽回手,他猛地睁开眼睛,里面散布着血丝,透着如雪的棱光。
“对......对不起。”她本能地道歉。
怎能惊醒这头猛兽呢?
说着要起来。
他摁住她的肩膀:“躺着,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
声音是那么地柔和。
她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他那么大手的热量融化了一般。
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疼!不是做梦?
他起身来,下炕,整整衣裳,姿势还挺文雅的。
她还是想下炕,睡在他面前就跟躺在砧板上等着挨宰一样忐忑啊。
“你,好些了?”他问,眼里是关怀。
她想起来了,之前去捡匕首,一下子晕了。
“嗯。”
“那用完晚膳再走。”他招呼苏德培传膳。
送进来的东西摆满了一桌子。
她在府里五年之久,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晚膳。
行刑饭?
他想让自己做个饱死鬼?
“多吃一点。”见她不动筷子,他主动给她夹菜。
“爷,为何突然对妾这么好?”她心慌地问。
“不是对你好,是对你肚中的孩子好。”他回答,语音很酥。
啊?她震惊,拿筷子的手有些发抖。
有孩子了?
就浴盆中那一次?
这么不幸?
哎~
那一切得重新谋划,自己以后想都别想再离开王府的事了!
四爷到后院不勤快,自然子嗣稀少。
之前生的几个儿子,只保住了一个。
所以他对于怀孕的女人非常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就是因为自己有喜,他连自己和太子之间的事也不计较了?
看来,肚中这孩子是自己的福星,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啊!
那么为了它,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顽强地活下去、立住脚,成为这个新的生命牢不可破的果树。
就像沙漠里那棵茂盛的大树。
她开始放心大胆地吃起来。
四爷的嘴角上扬,似乎她吃得很欢让他也很开心似的。
等她吃完了,他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这个孩子,是爷在害水花之时怀上的,若大家此时知道,岂不会担心?所以,妾哪敢要赏赐,只求爷在接下来的四个月内,不要让他人知晓。”
四爷感觉她比自己想得还周到,眼里露出敬意,走到她身后,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玉坠,给她戴上,声音从她的脑后浑厚地灌下来:
“这块玉坠我从小戴到大,一直保佑着我的平安,现在送给你,希望你母子平安。”
那玉坠还留着他的体温,贴着她的肌肤,让她有些感动。
她转身看着他。
此时的他,真像一个温柔的丈夫。
他的目光就像是星空,那么地深邃。
她产生了一种冲动,很想贴进他的怀里,享受被他拥抱的感觉。
但......她只是行了屈膝礼致谢,请辞。
她不敢再多待,怕再多待下去,陷进他这温柔乡里不想离开了。
这位四爷,现在如此,说不定下一秒就变了,她认为自己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四爷的手臂本来准备张开来,将她搂入怀里,却见她行了一个礼说要回去,眼神有些失落。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哎,不能怪你,我一直对你很冷漠,怎么能期待你忽然对我亲热呢?
钱嘉美回到自己的院子,被庸福审讯过的春妮抱住她就哭:“主子,奴婢以为这回死定了。”
钱嘉美拍着她的背:“别怕,没事了。”
“主子,他们打奴婢,就想知道主子跟太子的关系。可是主子啥时候跟太子在一起了,奴婢怎么不知道呢?”
钱嘉美笑笑:“我本就跟太子没关系。”
恰巧太子在嘉兴钱家小住那段时间,春妮回乡下给她奶奶送终去了,并不知道原主与太子之间那点破事。
“我就相信小姐是清白的!”春妮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