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来到府门口。
只见那里来了不少老百姓,不过大部分是围观者。
其中一户人家抬了一个很大的匾额,上书“济世观音”四字,说是要送给钱格格,以感谢钱格格救了他们家的三代单传的儿子。
这件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说雍王府有个医术高明的钱格格,连医馆名医治不了的病她都能治好。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钱嘉美还有这本事,召见钱嘉美,极为欣赏地说道:
“我们后院真是藏龙卧虎,妹妹有这么好的本事怎么不早说?以后我们姐妹有什么毛病,还要麻烦太医吗?”
“妾哪能跟太医比?只是碰巧见过那种病,知道点土方子。”钱嘉美尽量地不显山不露水。
“妹妹,你就别谦虚了,姐姐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总是提不起精神,快给姐姐看看有什么土方子可以治?”
乌拉那拉氏被病痛折磨得很痛苦,有求于她,自然姿态放得特别的低,特别的亲切。
“那妾斗胆试试,还不知是否有能力瞧出娘娘的病因呢?”
钱嘉美不想埋没自己,这是一个绝佳的讨好嫡福晋的机会啊。
都说四爷极为尊重这位嫡福晋,后院的事都是她做主。
如果走不通四爷那条路,是不是通过这位嫡福晋就能拿到开医馆的许可证?
她开始给乌拉那拉氏诊脉。
乌拉那拉氏的脉象缓、沉,舌头发白,肢体浮肿,面色晦暗。
按压其腹部,里面似有胀气。
“娘娘是否常常不想吃东西、大便溏薄、尿液短少?”她问。
“对。”
“四肢如同灌铅、畏寒、腹痛?”
“对,对!”
仅这几个症状说得一点不差,乌拉那拉氏便相信她的医术绝非虚言。
“娘娘这是内生寒湿,心情郁闷所致。”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太医也是这般说,可是他们开的药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可否看看他们开的方子?”
乌拉那拉氏把药方给她。
她看过之后又问:“除此之外,太医还有其他的治疗方案吗?”
乌拉那拉氏摇头。
钱嘉美明白了。
太医的药方没问题,是完全对症下药的。
但是只用药,难以根除这种湿寒之症。
是药三分毒。
常年服用药物不仅会在体内留下毒素,还会让身体产生抗药性,药效会越来越差。
要根治乌拉那拉氏的病,最好的方案便是食疗、针灸加上运动。
这样既不会留下毒素,而且还能根除之前所积攒的毒素、湿寒之症。
运动也很关键。
所谓生命在于运动,运动不仅能增强体质,也能改善病人心情。
三管齐下,乌拉那拉氏的身体必能好转!
她首先给乌拉那拉氏制定了食谱,全是温阳健脾的食材,可以祛除体内的寒湿之邪;
其次,她每日给乌拉那拉氏做一次针炙,然后用艾叶水泡浴,给以温热刺激;
接着,她教乌拉那拉氏做健体操,让她在温暖的环境中运动出汗;
最后,她送了一个特制的木桶,让乌拉那拉氏每夜睡前泡脚。
不出一周,乌拉那拉氏面色变得白里透红,眼睛也亮了。
四爷见着她,说了一句:“爱妃,你越来越年轻了。”
乌拉那拉氏高兴,心想钱嘉美尽心地替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也得给她些好处才是。
在四爷面前说她的好话不就是给她的最大的好处吗?
如果她因此能得到四爷的喜爱,不仅回报了她,还能用她来牵制那两位不可一世的侧福晋,一举两得!
“这是钱格格的功劳,她真是神了,竟然比太医还厉害。”乌拉那拉氏捧道。
接着把别人送钱格格济世观音的匾额、钱娘娘如何给自己治疗的过程说了一遍。
四爷其实知道济世观音一事,还让庸福暗中去了解过真假,知道了钱嘉美是被医馆馆主强行关押才被太子见到的,由此排除了她有意去那里见太子的嫌疑。他因此有所释怀。
现在让他恼火的是,钱嘉美有孕在身,怎么可以陪着乌拉那拉氏蹦蹦跳跳地胡来?
还管不管肚子里的孩子!
他当即来到钱嘉美的院子。
老远闻到梅花香,他脸上的怒色散去了一半。
玉骨哪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嘉美也似这梅花般具有玉骨仙风啊。
忽然一阵琴声传来。
《梅花三弄》古筝曲,旋律低沉、清净淡雅,极尽了梅花之美。
把眼前这些疏淡的梅影,缕缕的清香烘托得如同梦境一般。
他有意不让苏德培提前去通知,踏着雪来到钱嘉美暖房的窗外。
琴声就是从屋内传出来的。
还不知道钱嘉美竟然还会弹琴呢。
听着琴声,再赏梅花,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意境更浓了。
这一曲结束,传出对话:
“主子,你都五年多没碰过琴了,为何突然想到要弹琴?”
“有人要听呢。”
“谁要听?”
“以后你就知道了。”
“主子的变化真大,本来最喜欢弹琴跳舞的,忽然不爱弹琴了,也不爱跳舞了,专门读书,是不是都是那个四爷害的?”
“我爱读书与四爷有什么关系?”
“他晾着您,您不开心才转了性子爱看书的吧?”
四爷听到这里,想起钱嘉美说的话:妾还没长大的时候,爷让妾安心地读了五年书,学了很多知识。
她读五年,是我害的?
“才不是。你别瞎猜。”钱嘉美回答。
“奴婢想不明白,四爷怎么就不喜欢主子呢?”
“他不喜欢更好,我们过得更清净不是?”她的声音充满傲气。
四爷好不容易放轻松的脸又绷了起来,她压根儿就不在意我的喜欢吗?!
他回头看一眼苏德培,苏德培赶紧喊:“四爷到——”
他随着这声音就进了房间,却见钱嘉美披散着头发,什么首饰也没有戴,身着白色深衣、外披黑色貂毛敞袄,屈膝在古筝边。
她那一头浓密的长发就如同长围巾似的垂在她的胸前,把那张白静的脸蛋儿衬得格外地清秀。
春妮这次学乖了,给四爷行完礼就赶紧随着苏德培出去,并带关门。
她呸求呸求地打自己的嘴,但愿刚才说的话四爷一句也没听见。
主子说得对,我以后不好再瞎猜,祸从口出啊!
四爷眼神幽怨,语气冰冷地批评钱嘉美:
“你想清静地过日子,本爷就不多打搅,长话短说:你有孕在身,怎么可以跟着福晋蹦蹦跳跳的?还考不考虑孩子!”
钱嘉美立即知道他听见了自己刚才和春妮的对话,连忙说道:“若得爷的关心,岂不是更更更好?”
说着上前抱住他的腰,脸贴到他的胸口——
在刚才弹琴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
胎教除了需要琴声的熏陶,还需要父亲的陪伴。
所以应该留住四爷,让他经常地来。
四爷那么不主动,我主动一点不就得啦?
就算现在未经他同意抱住他,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肚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尚方宝剑!
四爷果然没有推开她。
她又“得寸进尺”地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唇,来挑战他的底线——
这个孩子对他的威慑力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