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年,四爷独宠着李侧福晋。
或许是把她惯坏了,她容不得四爷再去见别的女人。
甚至四爷去乌拉那拉氏那里过一夜,李侧福晋都会哭闹不停。
十年间只有她一人在生孩子,三子一女。
但是很不幸,她生的两个儿子都夭折。
她难过,四爷也难过,心疼她,所以一直容忍着她。
可她始终从那悲伤的情绪里拔不出来,说的话总让四爷感觉很压抑。
慢慢地四爷去她那里就打怵,生怕她又提死去的两个儿子。
现在,她还在提!
“好了,因才施教,或许前一位先生不适合教弘时,我找邬先生来教他吧。”四爷决定换老师,不希望儿子继续这么荒废下去。
“就那个落魄的秀才?爷,您怎么会重用这种人?”李侧福晋瞧不上。
“我欣赏邬先生,自有我的道理。”四爷还不舍得让邬思道来做教书匠呢。
让他那种堪比诸葛亮的人来教弘时这种庸才,真是屈才!
“那......好吧。”李侧福晋勉为其难地接受,然后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一直想提的,“爷,您何时封弘时为世子?”
四爷没吭声,如果封弘时为世子,万一乌拉那拉氏再生育出儿子,她的嫡子怎么册封?
乌拉那拉氏这年龄应该还能生育,自己不能断了她的念想,必须保证她主母的地位。
正这么想着,忽然蟋蟀声大起:
“句句~句句~句句......”
弘时紧张地捂紧胸口。
李侧福晋气得拨开他的手臂,从他衣服里搜出蟋蟀笼子,举着手想打他:“你这不争气的!”
巴掌却舍不得落下去。
四爷瞅着心发凉。
做母亲的不够严厉,不够正能量。做儿子的不够勤奋,小小年纪就不爱学习,却染上了纨绔之风,长大了如何得了?
这越发断了他册封这个儿子的念头。
“弘时,你已经不小了,必须好好学习,邬先生明日就来给你上课!”他叮嘱。
弘时低着头嗯了一声。
李侧福晋因为没要来儿子的册封,拉长着脸,很不情愿地替儿子回答:“弘时一定会跟邬先生好好学的。”
四爷瞅着他们言不由衷的样子,心里头生气,转身离去。
他本来是准备在李侧福晋这里过夜的,可是这母子二人太让自己失望,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他临时改了主意,想去看望年侧福晋。
到她的院子里,却听见她的房间传出砰隆嗙啷的声音。
“又送鹿茸,钱嘉美的东西就那么好吗?姑奶奶才不稀罕!”年钰莹尖声喊着。
“我的小祖宗诶,鹿茸可是好东西,您别这么糟蹋。”
“四爷就是偏心,什么好的都给钱嘉美,做生意找十三爷帮她,还让她那乡下来的亲戚考了头名!凭什么这么对她好,却对我这么差?姑奶奶哪一点比钱嘉美差,让四爷这么不待见!”
四爷不想听下去,也转身离开。
这个年钰莹还是太年轻了,心智未完全成熟。
与她相处,交谈几句就会觉得她目空一切却腹中空空,无趣得很。
所以自己才会越来越不想与她相处。
她却没有自知之明而如此善妒,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爷,那您今晚去哪里?”苏德培关心地问。
爷已经一个月未近女色,难道不需要到谁的院子里解决一下?
“回寝院。”他无精打采地说道。
半夜,钱嘉美梦见四爷悄悄地来了。
她开心地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继续美美地睡。
第二天她伸个懒腰醒来,春妮提醒她:“格格,昨晚爷来了,不让奴婢叫醒格格,格格可知?”
“啊?”钱嘉美真不知道。还以为是做梦呢。
四爷是睡不着觉才悄悄地来,然后按照惯例凌晨四点就起来去早朝了。
此时他正在弘德殿被人口水攻击。
太子让几个亲信大臣参了四爷好几本折子,都是一个意思:
四王爷竟然徇私舞弊,让自己的小舅子做了会元郎。
康熙坐在宝座上,脸拉得很长。
翰林院掌院学士是这次会试的主审卷官,站出来为四爷呼冤:“皇上,此乃无中生有。吾等匿名审卷,并不知道答卷者为何人,哪来作弊一说?而且四爷并未参与审卷。”
“你们把贡院的门一关,里面做了什么勾当,谁知道?”太子阴阳怪调地说道。
“洒家知道。”康熙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李德全发言,“四爷为了保证阅卷公正,请洒家全场监管。所有答卷的名字的确都密封了,审卷官并不知道试卷为何人所写。四爷未踏入审卷室半步,是最后一位知道榜单的。”
太子继续狡辩:“他事先就买通了审卷官,在他小舅子的试卷上做了记号呢!”
“凡是试卷上有可疑记号的,全部作为废卷处理,不参与审卷。”掌院学士驳回这一假设。
“他自有法子。传审卷官索绰罗上殿作证!”太子一环扣一环,咬住四爷不撒口。
这索绰罗是之前会试的主考官,太子曾经以四爷的名义贿赂过他,昨夜亲自去找他,对他说,只要你肯交代四爷向你行贿一事,本宫保证你日后官运亨通。
索绰罗甘愿为太子卖命,拿出所收的二百两黄金,跪在殿上坦白:“皇上,这是四爷派人所送,说务必照顾他的小舅子钱苍山。奴才丝毫不敢动这黄金,只等皇上彻查之日能让奴才将功赎过。”
四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问:“索绰罗,你知道一张试卷需要多少人审吗?”
“六人。”索绰罗回答。
贡院审卷的规矩他比谁都清楚。
他这次也是审卷官之一,感觉没啥大变化。
“错了,索绰罗大人,上了榜单的试卷,至少有二十人审卷。您的意思是四爷把这二十人全买通了?”掌院学士反问。
索绰罗汗颜,所有的审卷官都是相互隔离的,相互之间不得互通信息,试卷由李德全派出的太监运送。所以他这次真不知道改卷规则变了。
“买通二十人算什么,按照四爷的能力,买通百人都有可能。”太子信口开河。
“按照太子爷的说法,我买通索绰罗一人就用了二百两黄金,那么买通二十人就得花去4000两黄金,我哪来那么多的钱?就算我有这么多钱,我有钱买通皇上吗?”四爷反问。
太子一惊,怎么,他的试卷难道还要经过父王的审阅?
康熙终于发言:“朕对于会元那篇文章实在是爱不释手,故而亲自打了个大红圈。但是朕并不知道这会元是谁,名字是密封的。”
然后两眼冷冷地看向太子,问道:“所以朕并没有作弊吧,太子?”
“这......这......”太子结结巴巴的,“当……当然没有。”
他万万没想到四爷为了杜绝别人说自己舞弊,把事情做得如此无懈可击。
这次庭辨,太子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不仅没有扳倒四爷,还折损了上折子诬告四爷的几个亲信、索绰罗和二百两黄金。
这些人全部被下狱。
太子本来准备捞出几个铁粉、灭掉几个不坚定分子,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却发现他们并未被关在刑部。
听说送到密云去了。
他脸色大变。
那是传说中的狼覃的据点。
狼覃是父王一直没有对外公开的秘密组织。
对付这些人竟然动用了狼覃,那就说明父王压根儿就不再信任自己了。
他直觉自己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