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庄园。
白稚站在大门前,清瘦身影仿若一杆孤竹。
管家匆匆报信而来,神色焦急,“小姐,全庄园的人都在帮您求情,可老爷非说不见,还说帮您不过是一时心软,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心软了。”
白稚微笑颔首,“没事,祖父会见我的,我在这里等着,您先去忙吧。”
心软这事,有第一次就肯定有无数次,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等得起。
“这……”管家尤为关心地看着白稚,又看了看她身侧的沈绍。
见后者微微颔首,他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沈绍跟在小姐身边那么久,肯定更有分寸。
想着,管家一咬牙心一横,转身离去。
白稚抬头看了看天上灼热的太阳,默默在心里数数:
十、九、八、七……
“一”字落下,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忽地阴云密布。
下一秒,细密晶莹的雨点在地上怦然溅开,白稚的肩头被打湿,隐隐露出里面瓷白肌肤,格外诱人。
996被她的表演惊呆了,“哇塞,宿主大人好厉害,还能呼风唤雨!”
呼风唤雨也算厉害?
白稚笑它眼皮子浅。
一旁的沈绍看雨越下越大,抿了抿嘴,声音里满是心疼:
“姐姐,回去吧,雨越下越大再这样等下去会感冒的,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明天再来求老爷,好吗?”
白稚不做声,只静静看着庄园外一脸心疼的管家。
不一会儿,雨点大如黄豆,溅在地上能飘起一缕白烟。
白稚没带伞,沈绍也没有。
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两人身上,将他们浇了个透。
沈绍见白稚久久不说话,笔直地站在她右后方,像磐石般纹丝不动,炙热目光未曾离开她片刻。
忽而,管家被叫进家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把伞。
“小姐,老爷叫您进去。”他叹息着将伞递给白稚,“老爷最近身体不好,小姐您可别再气他了。”
白稚臻首轻点,“管家伯伯放心,白稚这次回来是来认错的,无论祖父如何惩罚,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见她神色庄重,管家打心底里感到欣慰,欣慰过后又是满满的心疼:
“小姐,您长大了,也受苦了。”
白稚扯了扯唇瓣,什么也没说。
进屋的刹那,看见满头白发的祖父,白稚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尾红红的,声音哽咽:
“祖父,禾禾不孝,前来给您赔罪了。”
禾禾,是白稚的小名,白振东亲自起的,取自末尾“稚”字的偏旁。
白振东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白稚,良久,只道一句:“禾禾,你瘦了。”
白稚听后,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绝望,叫白振东心里揪着疼。
想当初,他的禾禾是多么俏丽可爱的一个孩子啊,他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傅承临那个臭小子,居然让他的禾禾受那么多苦,瘦得仿佛只剩个骨头架子立在那,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疼。
“好禾禾,祖父从来没生过你的气。”白振东一下下抚摸着白稚柔软的发,“祖父知道你过得不好,祖父心疼啊!”
“现在,你和那混小子离婚,祖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别哭了,看看祖父为你准备了什么?”
听到这话,白稚将将忍住泪水,抬头眼眶红肿跟水蜜桃似的。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祖父拿出一份文件,“这是?”
白振东叹息道,“这是振东集团51%的股份,祖父老了,这偌大的家业该由你来继承了。”
“你姑姑姑父总对我手里的东西虎视眈眈,这下我把它交给你,你可要好好保管,不要叫他们家抢了去。”
他女儿嫁的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胸无大才却又好生是非,这股份要是落在他手里没几年就得霍霍没。
没了倒还是好的,就怕他欠一屁股债,拖累禾禾受苦。
白稚捧着手中的股份,慎重点头,"谢谢祖父。"
“祖父放心,禾禾一定不会让姑父把股份抢去,只要禾禾在一天,振东集团就只强不衰。”
白振东摆手,"你也不必谢我,你能够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禾禾,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祖父不该干涉。”
“但是,祖父还是希望你能听我的话,不要去惹事,毕竟现在的局势不比以往。"
白振东的语气严肃且沉稳。
白稚心中一凛,点头答应:"是,禾禾记住了。"
白振东见状满意点头,继续说道,"禾禾,你是我唯一的孙女,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与傅承临相识的,但是你要知道,那人不简单,你千万不要掉入他挖掘的陷阱里,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白稚微低着脑袋,"祖父,禾禾知道了。"
白振东叹气摇头,他这个孙女从小就聪慧,又有着极其坚韧不拔的性格,但爱上一个人就掏心掏肺,至死不渝。
只怕是难改了。
"你先下去吧,好好热洗个澡,休息休息。"
“是。”
***
屋外细雨连绵,傅承临望了望,只觉得奇怪。
天气预报上明明说是晴天,怎么刚才雨下得那么急?
忽地,白稚瘦弱身躯浮现在他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傅承临隐隐有些担心:
雨下这么大,她有地方躲雨吗?会不会挨浇?会不会感冒?
之前白稚在时,他只觉得她格外惹人厌烦,巴不得她赶紧走。
现在怒火下头,想起签离婚协议的那一幕,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为什么呢?
“阿临?”病床上,宋杳杳柔柔一唤,叫傅承临瞬间回神。
呵,那种能把人推下高楼的毒妇怎么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他也真是贱!
不担心病床上柔弱的杳杳反倒去担心她。
可笑至极!
见他有些失神,宋杳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临,可以帮削个苹果吗?我想吃。”
傅承临轻轻一应,坐到宋杳杳身边为她削苹果。
他心如乱麻,削苹果也削得漫不经心,晃神间竟给自己的手割破了个口子。
疼痛瞬间传遍神经,将他的魂再次拉回现实。
看着手上流血不止的口子,傅承临忽地又想起刚才白稚手握刀刃的模样。
刚才握着刀,她一定很疼吧?
记忆里,白稚格外怕疼,哪怕是不小心磕到碰到都能红了眼眶,可刚才她!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恍惚间,傅承临竟不记得从前的白稚是何品行了。
他只知道那女人很乖,就算疼得厉害也只会乖乖咬着唇喘粗气,啪嗒啪嗒掉两滴泪珠子。
第一次的时候,她实在太紧,叫人难单刀直入。
他忍不住有些烦躁。
事后,女人竟向他软软认错,哭着求饶。
回想起那晚又乖又可怜的白稚,傅承临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个不可见的弧度。
“阿临。”宋杳杳冰凉的小手忽地搭到他手面。
傅承临抬头,只见宋杳杳牵起一抹虚弱的笑容,她眉目精致笑起来格外好看。
跟他隔着屏幕幻想的一样好看,像极了她的网名——
“sunflower”
向日葵。
永远向着太阳微笑,永远温暖人心。
傅承临露出一个温柔笑容,轻轻牵起她的手,“杳杳,和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