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殷迟枫退位之后,再也没有管过朝廷之事。
不论多么棘手,甚至多次危及国之根基,殷迟枫都只顾着带着媳妇儿游山玩水,理都不理。
虽然因为谨慎,殷籍也特地盯着殷迟枫了。
他没想到明明殷迟枫这一次也仍旧没有任何帮忙的打算……可此时此刻,就在现在,他竟在对面的军队里看到了亲自领兵的殷迟枫!
不过也是。
毕竟是他爱妻冒着生命危险生的。
再怎么样都不会让他们真死了。
不过可惜……虽然殷迟枫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呢。
殷籍勾起唇角。
他喜欢看他们痛苦,喜欢看他们生离死别。
再痛苦一些吧……哈哈哈哈!
殷籍的唇角弧度越来越大,甚至笑出了声。
“疯了不成?”殷迟枫的暗卫捕风皱了皱眉,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
但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
捉影啧了一声:“脑子有问题吧。他有那样的爹娘,也不足为奇。”
但,实在碍眼。
捉影看了眼殷迟枫,朝捕风打了个手势——‘我去杀那厮,你保护主子。’
捕风点了下头,捉影便提着剑飞掠出去,直取殷籍的项上人头。殷籍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跟捉影战成一团。
殷迟枫负手而立,微眯的瑞凤眸闪过一抹厌恶。
他埋伏在这里许多日了。
就为了这么只躲在阴沟里的臭虫,跟媳妇儿分别这么多日,让他浑身冒戾气。
想速战速决。
可没有在殷籍身边看到殷瑾煦,殷迟枫有些烦躁。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有殷思珞,正面对打还能让他带这么多人跑了……殷思珞人呢?
“主子,没有发现摄政王殿下的踪迹。”暗卫低声来报,“还有连通殷籍老巢的一座山塌了。陛下跟小王爷……没有出来。”
殷迟枫瞳孔骤缩。
*
剧烈的疼痛灼烧着五脏六腑。
像是有只拳头一拳接一拳地重捶着。
梦魇缠身,蜷缩在地上的人痛苦地微微发着抖,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风絮焦急地拿帕子擦,可是那些血却越擦越多,“风寻,找没找到水?”
山野间的荒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难找到干净的水源。好在不远处的一座废弃的院子里找到一口井,打到了些水。
风絮倒出一粒药丸,将缩在外袍上的白衣男子扶起来喂药。
可殷瑾煦牙关紧咬,根本塞不进去。
“怎么办啊……”风寻急红了眼。他看了眼门外,冬日的深山老林树叶都掉光了,很难隐藏。而且不知何时外面下了雪,薄薄的一层铺在地上,很容易留下行踪,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主子现在的状况差极了。
尸傀蛊反噬、被废掉了武功,以及心理受到的巨创……
“主子,您把药吃了,属下立即回去找陛下他们,好吗?”风絮低声道:“您要恨就恨属下,别跟自个儿身子过不去。万一他们没有死,还等着您去救呢?”
无力垂下的指尖动了下。
片刻,长睫颤了颤,琉璃色的眼眸灰蒙蒙的。
“……现在去。”
“您先吃药。”风絮固执地将药往前递了递,一定要看着殷瑾煦服下药,才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属下该死……若不能将陛下小王爷跟准王妃活着带回来,属下提头来见!”
“风寻,保护好主子!”
说罢,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风雪中。
风寻有些无措,他看向刚吃完药渐渐停止吐血的主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沉默半晌,他小声道:“您别担心,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痛楚逐渐减弱。殷瑾煦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嗓音嘶哑低沉,但没了之前的沉沉死气。
冷静下来的摄政王殿下想起一件事——
他曾给亓笙下过蛊。
而现在,他能感受到体内的母蛊,安然地沉睡着。
亓笙暂时还活着。
而亓笙若是活着,殷思珞跟殷年年很有可能也活着。
他闭了闭眼睛,被蛊反噬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可是再快,也仅仅只能在半个时辰内让他勉强自己坐起来而已。
可殷瑾煦等不了了。
他艰难地站起身,额头尽是冷汗。
“主子,不可!”风寻急了,“外面落了雪,会留下踪迹、被殷籍发现的!”
殷瑾煦:“不会的。”
父皇会拦住他。
就算殷籍走了别的路,别的路也有他母后跟表弟顾星曦带的兵。
风寻劝不动殷瑾煦,只能弯腰背起虚弱的主子,原路返回。
“砰!”
沉闷的炮声在不远处的山涧响起。
殷瑾煦偏了偏头看了眼声音响起的方向,平静地吩咐微微顿住的风寻:“继续走。”
“是。”
风寻加快脚步。
听声音,是太上皇领兵堵着殷籍的地方。
连炮车都上了……看样子殷籍将太上皇气得不轻啊。
在心里默默为殷籍点半根蜡。
*
另一边,一路施展轻功快速回到坍塌山脉前的风絮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不久,后脚他那虚弱的主子就跟了上来。
山体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寻不到曾经的暗道口了。
风絮只能摘下腰间的剑鞘,按照记忆里的暗道口的位置去挖。
可是这只是徒劳……山崩地裂,其中的暗道也早已塌陷。
风絮浑浑噩噩,手下机械一般重复着快速挖土。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真的都死了,主子会变成什么样。而且,而且主子还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第一个孩子也即将出世……
风絮薄唇紧抿,挖土的动作越来越快。
又是一个坍塌的洞口。
可是完全进不去,只能从一些经过简单处理过的碎土块能看出来这以前是暗道的墙壁。
他又往里挖了挖,期望着这只是洞口被埋,里面的暗道没事。
“欸?哪里来的一只小鼹鼠。”一道熟悉的调笑声忽然从身后响起。
风絮挖土的动作骤然一僵。
他惊愕地回头,只见他上一秒还担心千万别死了人,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她扶着老腰,笑道:“原来是我家娇娇家的小鼹鼠……嗯???”
亓笙错愕。
“你,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