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事持续了三日。
最后以殷籍大败,被北川军救走、不见了踪影告终。
营帐里,殷年年不可置信地背着手走来走去:“本王竟然打了败仗?”
“本王,竟然,打了败仗???”
他一脸怀疑人生。
顾星曦趴在软榻上啃苹果,被他吵得有些烦:“没败啊,殷籍带来的那三万人马不是全歼灭了么。”
“可殷籍那厮跑了!跑了!这当然是败了!”殷年年气急败坏,“他就是来克我的吧?他定是来克我的吧??”
顾星曦:“……”
他叼着苹果爬起来,想出去透透气,但却被殷年年拦住了。
“等会儿!你怎么来这么晚?要不是你的援军来晚了,殷籍也不会跑!”
顾星曦:“?”
“你什么意思?”顾星曦气乐了,“你还赖我了?我的职责只是保护姑姑!你们家的军队支援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个小小的南疆少主而已!
这锅他可不背!
顾星曦抱臂用鼻孔看他,“难道你其实是想怪姑姑带兵来晚了,又不敢直说,这才迁怒我是吧!”
殷年年:“???”
“你放屁!”他怒了,一拳朝顾星曦揍去。
俩十几岁的小屁孩儿扭打成一团,一旁喝药的殷瑾煦微微蹙眉,道:“要打出去打去,别误伤你们嫂子。”
殷年年:“……”
顾星曦:“……”
两人短暂的停一会儿。
“哥。”殷年年揪着顾星曦的头发,委屈撇嘴,“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
“不是。”殷瑾煦眼神略略嫌弃。
殷年年:“!”
“你变了哥!你以前可爱我了!”
“噗!”顾星曦呲牙咧嘴,不忘无情嘲笑:“没人爱了呀,啧啧啧,真可怜……嘶!你轻点……表哥你放心,我这就带殷年年走,保证不伤到表嫂!”
说着,顾星曦学着殷年年的样子也揪着他的头发,两人倒吸口凉气,谁也不让谁,以这种诡异的姿势挪出了帐子。
亓笙:“……”
娇娇的弟弟们还挺好玩。
小学鸡互扯头花。
她摸了摸肚子。
也不知道她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皮……
不过也有可能像阿镜那样乖。毕竟外甥像舅嘛。
“扑棱棱……”
一只信鸽停在帐子外,被守在外面的暗卫带了进来。亓笙看到信鸽,眼睛微亮,连忙拆开。
她已经写信告诉了亓鸢跟亓昼自己已经安全——用的就是这只红嘴信鸽。
信鸽脚上的信纸厚厚的。
她拆开一开,里面亓鸢跟亓昼说会来接她,还有一张是亓镜的,满满当当的三张纸,写满了对她的担心以及“姐姐好想你。”
亓笙写回信,刚放完信鸽,刚好风寻掀开帘子回来了。
“招了没?”亓笙问。
风寻神色有些凝重,“没有。不论属下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招。”
威逼利诱的人,是殷籍的“弱点”……抚养他长大的义父,南宫辄。
其中还有段很狗血的事……昨晚殷瑾煦告诉亓笙,亓笙直呼好家伙。
这位南宫辄,曾官至侍郎。他没有纳妾,跟妻子相敬如宾。可是呢,这位被称为夫君典范的南宫大人,实际上是因为求娶心上人不得,才被迫娶了他的夫人。婚后哪怕南宫夫人温柔贤惠,也没能丝毫改变他对心上人的感情。
狗血的地方在于……
他的心上人,是太后楚洛的生父的发妻,楚卫氏。
南宫辄跟楚卫氏青梅竹马,还是表兄妹,但楚卫氏嫌弃南宫辄没有楚大人有权势。可是楚卫氏嫁给楚大人后却不满足跟丈夫相敬如宾,寂寞得红杏出墙,一连为南宫辄生下一儿一女。
纸终究包不住火,楚大人发现之后将楚卫氏扫地出门。楚卫氏经过打击疯疯癫癫,为了保住自己楚夫人的地位,不惜将自己诞下的私生女跟自己女儿楚钰宁诞下的儿子偷偷调换,只为了看上去像楚大人,用族木滴血认亲时能糊弄过去。
而楚钰宁生下的儿子,就是殷籍。
本来南宫辄跟殷籍没什么恩怨的,南宫辄痴恋表妹,爱屋及乌,就算殷籍是表妹的外孙,他其实也可以好好待他。
可坏就坏在……
殷籍的生父把南宫辄的小女儿杀了。
——楚钰宁并不知道自己生的皇孙已经被母亲换成,她的“女儿”没能跟丈夫的血相融,被误会不忠,被丈夫当场杀掉。
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了殷籍。
南宫辄抱有强烈的恨意将殷籍抚养长大,将他训练成一把所向披靡的复仇之刃。
他恨殷籍的生父,也恨屋及乌到了殷籍身上。
他将殷籍抚养长大,即便一不小心被养大的狗咬了,可他也知道殷籍的全部弱点。更何况殷籍将他囚禁这么多年,每日各种刑罚轮流上,让他生不如死,南宫辄早就恨透了殷籍。
如今有人帮杀殷籍,南宫辄该高兴才对。
可问题是……南宫辄也恨太上皇跟太后。
楚卫氏,死于太上皇之手。
而且太后的父亲,于他而言又有个夺妻之恨。
所以南宫辄不愿意帮他们——毕竟他知道,一旦殷籍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弄死太上皇他们了。
留着殷籍,还能让他们互相残杀。
说不定还能来个两败俱伤呢?
“……南宫辄说,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风寻道。
殷瑾煦若有所思,“我去看看。”
亓笙拽住他,“你伤还没好呢。”
“无碍。”殷瑾煦温和笑笑,“太医说了让我适当走动走动。我只是去瞧瞧,就当散步了。”
帐外,阳光明媚。
未融的雪在阳光下闪着莹莹雪光,白得晃眼。
殷瑾煦披着亓笙亲自给他系上的雪狐披风,脸上温柔的笑意瞬间消散。
浅色的琉璃色眼眸在雪光中格外冷淡。他行走在雪地里,拢了拢披风,“都用了什么刑?”
“还没用刑呢。”风寻叹息一声,“陛下想要让南宫辄对殷籍的仇恨比太上皇的深,就暂时没行刑拉仇恨。”
“用刑。”殷瑾煦淡淡道。
“不识抬举,没必要继续废话。”
上辈子各国的极刑,他都亲自体会过,知道哪国的最阴狠,哪里最痛。
殷籍体会过的,定不可能比他多。
不知道在此极刑之下……南宫辄还会不会继续嘴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