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旁边有座小行宫,便于皇室子弟祭奠时休息。
由于那蛊特殊,只能晚上来取,于是殷瑾煦在行宫中待到了夜幕降临,才进入皇陵。
大殷皇陵气派恢弘,沉重的机关门缓缓开启,脚底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尘封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过不算难闻,里面还算干净整洁。
两侧的墙壁嵌着鹅蛋大小的夜明珠与长明灯,照亮了皇陵的路。
“害怕吗?”殷瑾煦悄悄握住了亓笙的手。
亓笙摇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别人家的祖坟欸……】
殷瑾煦勾了勾唇,没有松手:“跟紧我,这里到处是机关,不要乱跑。”
亓笙下意识回握住殷瑾煦。
【……我超听劝的。】
她亦步亦趋跟在殷瑾煦身边,两人的手自然相握。
后面跟着的风寻疯狂地跟风絮偷摸使眼色。
牵手了!
牵!手!了!
风絮:“……”
皇陵的路堪比迷宫,各种分叉口、道路数不胜数,亓笙没走多远就被彻底绕晕。
“小心。”殷瑾煦忽然扯了她一下——
下一秒,一支冷箭擦着她耳边的发丝而过。
【……我刚刚踩到什么了吗?】
“那蛇尾,不要踩。”殷瑾煦伸手摸了下她被擦过的耳廓,还好没受伤。
刚松了口气,一缕发丝轻飘飘落在了他的膝头。
殷瑾煦盯着那缕发丝,眸光动了动。
“……这里机关好多。”亓笙没注意到殷瑾煦的目光。她盯着地砖上繁复的花纹,借着火光才看清自己刚刚踩的那长条状花纹是蛇尾。
风寻安慰她,“没事,快到了。”
的确快到了。再次七扭八拐、走过三个暗门之后,他们终于在一面墙前停下了。
“轰隆隆——”
风絮不知在墙上按了什么,面前严丝合缝的墙缓缓朝两边分开,露出一间整洁的暗室。
来之前亓笙就听说过,皇陵有规定,内室只有殷家人可以进。
亓笙在门前站定,打算跟暗卫们在门外等待,不料殷瑾煦却没有放手:“你陪我进去。”
亓笙:“?”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殷瑾煦又道:“帮我推轮椅。”
亓笙看了眼神色古怪的风寻,不得不提醒:“王爷,属下不是殷家人。”
她听到殷瑾煦似是笑了声。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抬头看向亓笙,浅色的眼眸倒映着火光,明亮又温柔,“里面太大。我行动不便,想必老祖宗是不会介意我多带一人推轮椅的。”
亓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而且风寻的表情更加怪异了。
但她顿了顿,握住了轮椅把手,推着他进了内室。
“轰隆隆……”
暗门重新合隆。
轰隆间,她似乎听到身后风寻难掩激动的声音:“都带着去见祖宗了……见祖宗了!”
虽然亓笙不追星。
但是怎么看风寻都像传说中的cp粉头子。
“王爷,暗卫们似乎误会了什么。”亓笙一边留意着四周,小心地不碰到机关,一边对殷瑾煦道。
殷瑾煦似是心情极好,“嗯?”
亓笙将暗卫们误会她跟殷瑾煦有一腿的事告诉了他。
殷瑾煦没说话。
良久,才轻声问:“你怎么看待的?”
亓笙:“?”
怎么看待?
……这种事还能怎么看待?
“就,一派胡言,胡言乱语……”
殷瑾煦轻笑,“云七。”
“王爷。”
他睫毛颤了颤,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盈满了星光。殷瑾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望着亓笙良久,只是笑了笑。
“留下来吧。云七。”
这样的话,殷瑾煦说过不止一次。
而且一次比一次认真。
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留下来的。
讲真,她倒是也并不排斥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干活儿。
亓笙露出纠结的神色。
【……可问题是现实也不允许呀!】
手抚上亓笙手背的殷瑾煦:“?”
什么不允许?
……为什么不允许?
他发现云七身上的谜团,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王爷,我想金盆洗手,不想再杀人了。”亓笙一本正经。
但心里想的却是……
【就算继续当杀手,好歹想不想接都可以全屏心情。】
【继续当暗卫……可就身不由己了。】
【又不是孤家寡人,得注意点安全。】
不是孤家寡人……
云七在乎的,是崔羽?还是那个云翠?
殷瑾煦脸色微沉。
他垂眸盯着面前的石砖好一会儿,才道:“你可以不当暗卫。”
亓笙回过神来,“嗯?”
“你可以当王府的管家。”
亓笙眨了眨眼睛。
【这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你不用立即回答我。”在亓笙开口之前,殷瑾煦打断了她。他轻声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对方的态度有所松动,但殷瑾煦也听出了亓笙的心声有些迟疑——
云七仍有顾虑。
殷瑾煦不明白,云七到底顾虑什么呢?
甚至谨慎到哪怕他可以读心,这么久了也仍旧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殷瑾煦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手指抠着袖口的银丝云纹,他面无表情地想,还是得跟父皇聊聊。
*
殷瑾煦所说的那只蛊,放在了皇陵最里侧、也是最安全的那间密室。
白玉的器皿乘着一只蛊虫,看上起平平无奇,似乎跟别的虫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殷瑾煦却是极其小心地将其放在指尖上。
——然后从那蛊虫跟肌肤相触的地方开始,瞬间黑了一片,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亓笙:“!”
“没事。”殷瑾煦快速划开指腹,那蛊虫从伤口钻了进去。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亓笙立即扶住了他:“王爷!”
殷瑾煦的唇角溢出了些许黑血。他似是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长睫微颤。
握着亓笙手腕的手青筋暴起,指尖凉的不可思议。亓笙不敢耽搁,推着殷瑾煦立即离开密室,按照记忆轻松避开机关,打开了门。
“风寻风絮!”亓笙急忙喊人,“快过来!”
暗卫们就在门外守着,见门开,立即迎了上来。
虽然风寻风絮不是南疆人,但他们自小就跟在殷瑾煦身边,对蛊也十分了解,看到殷瑾煦的神色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主子将蛊纳入体内了?”
“是啊!从手指尖的伤口进去的!”
暗卫们松了口气。
但风寻却十分紧张,一拍大腿:“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