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
灯昏昏。
城外无比血腥残酷的攻城战并没有随着时间进入夜晚而有丝毫的减弱。
可城内的白甲军主将白亦非此时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战场胜负之上。
帅府。
囚室。
白亦非抽着鼻子嗅了嗅白天抢回来的秦军尸体,又嗅了嗅绑着的锐士,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满足且恍然的神色。
“果然如此!”
白亦非指甲轻轻划开锐士胸膛,手掌捧起一抹鲜红的血液,道:“我已经闻到你的血液中充满了神奇的力量,这是本侯修练‘凝血术’最好的补品,梦寐以求的长生看来很快就会有答案。”
“大秦锐士不惧死亡。”
“那更妙了!”
白亦非突然微笑起来,笑容残忍而可怕,道:“你就尽管放心吧,像你这样的珍品我是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你的血液将会是本侯最好的养料,助本侯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也算死得其所。”
“侯爷!”
这时候副将匆匆赶来,只见他形容狼狈,浑身浴血,痛哭流涕的道:“秦军正在城外燃起火把猛攻,将士们疲累交加仍奋力抵抗,城头已几次易手,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守住!”
白亦非不理会副将的诉苦,依旧神色淡淡的道:“本侯不管死多少人,付出多大代价,荥阳一定要牢牢守住!”
“恐怕很难。”
副将解释道:“这些秦军非同以往的任何军队,将士已经奋战一整日,弓矢消耗大半,滚木雷石也已尽耗尽,也只杀敌区区数百,可是城外还有敌军不下百万之众,将士们已经坚持不住。”
“至少今晚一定要守住。”
副将闻言神色一愣,接着听白亦非继续道:“你去发动城中所有力量,无论如何也要让荥阳城防坚持到天亮,等本侯完成今晚的大事,明日一早你便率领本侯麾下精锐亲卫撤回雪衣堡内。”
“候……爷!”
副将神色一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幻听,语无伦次道:“荥阳是我韩国经营多年的军事重镇,若是我们贸然撤退新郑将直接暴露在秦国的兵锋之下,这样一来韩国无力回天,恐怕不妥吧!”
“蠢材!”
白亦非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严厉的训斥道:“亏你跟随本侯这么多年,竟然一点儿兵法精髓都没学到,秦王政率领百万不死军团亲征,韩国是必亡,即便现在山东五国同时援救也来不及。”
“我们要做的不是为韩国殉葬,而是在大势所趋之下尽可能保存实力,雪衣堡地形险要,粮草军械储备充足,比起地势平坦开阔的荥阳要坚固百倍,这些条件已经足够我们坚守以待时变。”
“……是!”
副将去后。
白亦非走向那绑着的大秦锐士,黑色的指甲在他身上划出数十道伤口,鲜红的血液自伤口中流出,妖艳凄厉。
白亦非疯狂的笑声响起。
接着传来一阵恐惧嘶吼。
大秦锐士流出的血液缓缓飘起,一丝一丝的凝结在白亦非的血衣之上,就像是正在编制一件送于鬼神的新衣。
新衣织就时大秦锐士鲜血已尽。
“嗯……”
白亦非轻声的呻吟着,露出一脸舒服享受之色,道:“可惜,这一身不是处女的鲜血,尽管男子的血会让本侯稍微感到恶心,但效果确实非同寻常,血液中的力量让我有望一窥天人之秘。”
……
韩国。
新郑。
最近几天韩王安吃不香睡不好。
先是收到情报说王齮率军南下。
接着说秦王政屯兵百万于武遂。
如果前一条消息还有八九成真实性的话,后一条简直是胡扯,毕竟秦国许多军队还在他的细作郑国手下修渠。
集结百万大军他会收不到消息?
可接下来秦军越过边境连续攻陷城池把他吓傻了,于是赶紧上朝与文武百官商议,百官分析后也认为不可能。
“大王,以臣等看,秦国当下内部不稳,最怕的是山东各国合纵西向,此次出兵韩国不过是进行恐吓,大王只需派一使臣前往咸阳,结好秦相吕不韦和新晋权贵嫪毐,韩国危机自然解除。”
韩王觉得这个大臣说得很有理,果断命人携带大批金银珠宝准备出使,今天的早朝就是为了给这名使臣践行。
“卿家担重任,当满饮此樽。”
“臣谢过大王,定不辱使命。”
韩王亲自斟酒可算给足了面子,使臣也觉得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君臣二人之间是一拍即合,相得益彰。
“报……”
可这时候一名士卒急匆匆赶来,背上令旗飞扬,正是加急征兆,道:“启禀大王,百万秦军正昼夜猛攻荥阳。”
“什么!”
韩王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酒樽掉落地上,酒水洒了一地,道:“秦军竟然已经打到荥阳了,这肯定不是恐吓。”
说完看向那名大臣眼神要吃人。
“大王。”
相国张开地奏道:“不论秦军奏报的百万之众是真是假,荥阳关系到韩国的命脉,绝不容有失,血衣候虽是世间少有的良将,可面对秦国也难保证,还是赶紧择一良将派兵增援荥阳才是。”
“就依相国说的办。”
韩王庸碌而懦弱,此刻已被秦国大军压境吓得六神无主,赶紧问道:“不知哪位卿家愿意领兵前往救援荥阳。”
“臣愿前往。”
只见一将站了出来,红袍轻甲,虎目虬髯,十分威武,掷地有声道:“臣愿领精兵数万与血衣候守卫荥阳城,还请大王放心,只要有臣在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秦军一兵一卒跨荥阳一步。”
说这话的是韩国大将军姬无夜。
此人位高权重,掌握韩国兵权,而且还是夜幕组织的首脑,在韩国除了韩王以外也算得上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呼!”
听到姬无夜的豪言壮语,觉得事情还能回旋,韩王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姬卿家愿意前往增援荥阳,寡人便将都城兵马都交与你统领,望卿家与血衣候通力协作,务使秦军的意图得逞。”
“大王放心。”
姬无夜说完便退回了原位,只等兵符和诏命下达就立即着实准备发兵,心中更为这次掌握都城所有兵马高兴。
“大王。”
张开地又奏道:“仅凭我韩国的力量很难与强秦抗衡,我们应该立即向五国发出求援信,共同举兵应付秦国。”
“这……”
韩王思索一阵,迟疑道:“我说相国啊,咱们韩国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你觉得五国会为我们去和秦国对抗吗?”
“会的。”
韩王闻言一喜,还未发问,又听张开地奏道:“韩国与秦国毗邻,处于秦军东出的必经之路,虽是一国却与五国的屏障无异,如果韩国被秦国吞并,魏赵等国将会全方位的面对秦军兵锋。”
“他们为自己不得不救韩国。”
“甚好!”
韩王大喜,拍案道:“就依张相国的提议,立即向五国派出信使求援,就说秦军退去之后寡人必有厚礼相报。”
“报……”
就在一切商议妥当之后,又见一名前线的信使匆匆赶来,望着背上那面红艳艳的旗子,韩王心中没来由一紧。
“启禀大王,秦军已于凌晨时分攻陷荥阳,城中守军数万人被俘被杀,血衣候已率领三万白甲军退守雪衣堡。”
“什么!”
韩王颤颤巍巍的自王座上站起,差点儿没昏死过去,怒骂道:“白亦非当真是无能之辈,徒有虚名,寡人交与他十万精兵,竟然守不住一个荥阳城,这刚过去多久啊,连三天都坚持不住!”
“白亦非辜负王恩应该车裂!”
韩王喷出一口老血后颓然倒下,众大臣个个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扑上去,但是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同一个念头。
韩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