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去通州的人就回来了。

事情也算简单，是季明堂一位关系亲近的堂姐，成婚四年中除了第一年怀过一个孩子无意中流产了，过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那家人便动了休妻另娶的心思，但又忌惮季明堂的妻子钟姝的身份，因此便一不做二不休地设计，想要废了季明堂一家子。

季明堂兄弟俩可算是季家如今难得的有出息之辈，全族上下都看着呢，但还是抵不过有心算计，尤其是人家是通过季氏族人来施展了手段，季明堂投鼠忌器，于是只能先带着妻子回避到京城岳家来。

这具体事项说得云里雾里的，黎青霜皱着眉头追问道：“到底那季明堂遭受了什么算计啊，你们说清楚些。”

底下那人稍微为难了一下，但想到黎青霜的脾气，最终只是囫囵道：“就是内宅通用的那点子算计，最初他们选定的是一个所谓的青倌，但是半路好似出了什么问题，差点让一位县令家的千金名誉受损。而季公子大冷天的在水下呆了快两刻钟，回去就受了风寒，又忧心前程，身体好了又坏，拖了近半年才算好全了。”

这又是女眷又是水的，黎青霜就明白了，大抵应该就是宅斗文里面常见的落水套路，或者换衣服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遇上了外男的桥段。

黎青霜奇怪了，这种内宅手段，应该不是男子随意搞出来的。

“所以，对方是谁？”

那人回复道：“在通州比季家好上不少的另一家，祖上据说还曾出过二品大员，不过那是前朝的事情了，到了本朝，那柏氏倒也有子弟出仕，只不过官位不过五品的样子。”

柏氏有子弟为官，不管品级如何，也比尚无人出仕的季家好上不少，难怪季家明明算得上乡绅之家了，还被人随意算计。

这事儿不好管，若是只有柏氏族人动了手脚也就算了，偏偏还有季明堂的族中兄弟也参与其中，黎青霜就只能把调查结果递给钟姝，再说钟姝那边也不是没有通过她父亲去调查。

动作还是黎青霜这边要快一些，钟姝拿到结果之后便直接找了季明堂。

“按我的想法，这事儿肯定不只是因为那位堂姐不生养的缘故，毕竟季家如今虽然没有子弟入仕，但也不是能随意算计的人家。柏家既然已经出手了，就证明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什么牵扯。”

“但如今既然柏家宁愿转几道弯来做事，那咱们也不必直接跟他们对上，堂姐那边咱们把人好生接回来养着，再请几位好大夫看看，若是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咱们也好趁机帮她调养一番。可若是堂姐没什么大问题，那咱们也要趁机跟柏家撕开，堂姐还年轻，京中还有不少武将出身的子弟娶不到一个好媳妇呢，堂姐家若是舍得陪送一点嫁妆，说不准直接便能得一个诰命！”

钟姝有时候确实看着有些糊涂，但终究受黎青霜的影响挺大，她说那些给季堂姐找大夫的话都不是白说的，但想要季堂姐另嫁才是她真心所想。

柏家知道季家不好惹，但还是惹了，用的还是内宅的法子，反正她是万分看不上柏家人的了，也痛心那位被柏家拉出来作伐子的季堂姐。

季明堂想的就比钟姝要多，但至少在对柏家的态度上，他跟钟姝是一致的。

“只是，家里的族老们恐怕不会同意堂姐再嫁。”

钟姝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要说她跟那位季堂姐有什么交情，那也没有，她们不过是在婚礼之后见过几次，后来她因为季明堂生病的缘故，也没有出门走动。之所以要帮季堂姐说话，不过是看在她同为女子，又遭了无妄之灾的份上。

钟姝也没有直接为季堂姐说话，只是提醒季明堂她在通州听过不少流言：“外面的人都知道那位柏姐夫是个浪荡子，当初做亲也是看在他考过了童生，学业也不错的面子上。”

说到这里，钟姝暗自嫌弃了季堂姐一家一下，季明堂都被钟姝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当初两家做亲还真是季家存了攀附的意思。

钟姝也没管季明堂表情如何，只管自己继续说：“可既然堂姐过去就怀过一胎，只是因为流产没有生下来，那就说明当初堂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为何滑胎，总不会是堂姐自己找罪受。”

这事儿季明堂还真知道，他便有些义愤填膺道：“当初堂姐可是被那位姐夫书房里一个丫头冲撞，这才导致五月的胎儿给流产了！”

钟姝真是厌烦极了，她当初新婚第二日见季家人的时候就知道，凡是大家族，里面总有一些不可言说之事，她认为自己在娘家的时候虽然不太受待见，但是在季家，总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哪知道，总有一些猪油迷了心的人，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竟然当着众位长辈们的面儿，有位同辈的姑娘就眼馋她头上的步摇！

但季明堂的面子她还是要给，于是就顺着他说道：“既然当初不是堂姐的过错，那么堂姐就算日后不能再生育了，也该抱养家中庶子，而不该妄想着休妻另娶！”

“我跟大嫂还年轻，将来不定能得个女儿呢，但家里的妹妹过两年也要开始相看人家了，若是堂姐的事情处理不好，首先倒霉的就是咱们亲妹妹了！”亲妹妹的名声不好了，那么家里其他人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这一点不用钟姝强调，季明堂也知道，所以他才会借着钟姝的关系住进岳父家里，就是想要借着岳父的势力震慑柏家人，然后再徐徐图之，解决两家之间的恩怨，至少要让他在入仕以前，柏家再不管算计他们季家才好。

钟姝看季明堂没什么勉强的样子，就知道那位季堂姐的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她还是强调道：“虽然本朝重文轻武，但是当今陛下行事不比先帝，不拘文武，只要是有功之臣，他都不吝啬赏赐，所以我先前说想要给堂姐重新找一个武将出身的人再嫁，可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多方考虑过了的。”

“但那事儿唯一的前提，便是堂姐身体没什么问题，毕竟谁家娶妻都是奔着传宗接代去的，武将之家多半做的是刀口舔血的职位，他们更加看重子嗣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