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搜集来的鸟毛里头还有极乐鸟跟金刚鹦鹉的毛，还是李晗把扇子都做好了，拿出来一字儿摆开，想让黎青霜给出个主意，看看这放置扇子的架子该怎么安排，她看着一柄轻粉又带有橙黄的羽毛扇子，那羽毛有点眼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好似是纪录片里看到过的极乐鸟的尾羽。

黎青霜仔细回忆极乐鸟的栖息地，她实在是记不清到底在何处了，只觉得应该是在热带丛林里面，如此南美洲、南亚、南太平洋靠近赤道的地区，以及非洲靠近赤道的热带雨林和岛屿都有可能。

若是后面几处地方也就罢了，可若是这东西来自南美洲，那乐子可就大了。

黎青霜决定寻根究底，从史书里知道自己的国家落后了一回，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此事肯定不能瞒着李晗，她一边拿起那柄扇子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这羽毛的颜色可真是好看极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产的。”

李晗一听还奇怪呢，这不是你让人搜罗上来的吗，怎么眼下还问起我来了？

李晗心里有点诧异，但也不会直接这样说出来，他也凑过去就着黎青霜的手仔细看，“别说，这颜色还真不是染出来的，想必这羽毛长在那鸟儿的身上就是这样的颜色。只是我们单知道这些羽毛不是来自西洋，就是比南狄更加往南的地方，具体的也是丝毫不知呢。”

黎青霜感慨道：“若是能组建一支大船队，最好是能一次性带上万人出海的那种，由朝廷出面，装备齐全，从越州出发去往南狄，再从南狄往南或是往西走，这世界看起来比我们想象中要大不少，没道理偏安一隅啊。”

开疆拓土是每个皇族的梦想，甚至若是那位皇帝再是荒淫无道，只要他切实立下了开疆拓土的功勋，那么在他去世之后也会有一片溢美之词，国人就是这么实际。

李晗当然也觉得能跟新的国家建立交流，能更加深刻地认识这个世界绝对是好事，只是他更加知道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大盛朝肯定需要付出不少人力跟物力，而眼下也绝非合适朝廷组织出海的时候。

黎青霜却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如今三年选拔进士二百人，可每年空出来的职位却只有百十个，相信父皇跟朝臣们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可选拔人才又万万不能停止，如此，还不如让没有派官派职的进士们自由选择。”

“若是他们愿意为大盛朝走一趟最好，若是不愿意的，也可以让他们其中有些天赋的人多学几国语言，如此，咱们也不至于被几个藩属欺骗不是。”

大盛的藩属国大大小小好几十个，虽然不是每个藩属国每年都需要进贡，但大盛作为宗主国，每年要给所有藩属一点心意。

黎青霜早就看不惯这一点了，只是涉及到朝廷颜面，她一个女人家说话声音再响亮也没人肯听。

李晗一听“欺骗”二字，心头便是一凛，“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黎青霜冷笑道：“寻常也也听父皇或是三哥说哪里的州县遭了水灾或是旱灾之类的灾害吧，可要我看，大盛疆域广阔，的确每年总是难免各种灾祸，但某地连年灾祸过后，怎么也该有四五年的好年景才是正经。就像是河堤不可能年年决堤，便是旱灾过后又逢水灾，也不可能拖过三年去呢！”

李晗可算是听明白了，黎青霜这是看不惯那些藩属国年年叫屈报穷，骗朝廷的岁赐呢。他避重就轻道：“在大盛疆土，想要骗过缁衣卫可不容易！”

黎青霜承认缁衣卫办事大多数时候都挺靠谱，但怎么说呢，一个设立了好几十年的特务机构，到如今说不定已经被各方势力给渗透了个彻底。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就是别人说了，李晗也不方便听。

黎青霜只是说道：“前朝勘定，西域有三十六国，可到了本朝你知道还能凑够三十六个数吗？”

西域只是一个泛称，虽然并不算在大盛疆域之内，但整个西域都在大盛的掌控之下。

李晗这下可来了兴致，他拿看过的《西域地域志》来说：“我倒是看过关于西域的地域志，只是书中描写西域大部分地方都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只有有水的绿洲才能有人居住生产，而国与国之间大多也被沙漠给隔开，若不是有商人从中往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邻国是谁，在哪个方位。”

黎青霜顺口接话道：“所以我们大盛也该派人出去走动走动，免得自家的藩属国都换了朝代了，朝廷还一无所知呢。”

李晗被黎青霜堵得心头一哽，不过他也知道坐井观天要不得，哪怕知道如大盛这样的帝国肯定稀少，但既然这世上还有如大盛一般的帝国存在，那么双方交流一番也不是不可。

黎青霜继续放雷：“自小时候我知道祖父是独掌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开始，我便幻想着有一天能将北凉人一直往西边赶去，我总感觉穿过西域再一直往西的地方，也有一个不输大盛一般强势的帝国，我一直想要去见识见识！”

这话可真是让李晗大惊失色，要知道，朝廷将地域志之类的书籍管控得很严实，他作为皇子也是经过庆熙帝同意了，才能翻看到一些从西域商人口中所说的关于更往西边的一些情况，而黎青霜从前显然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可偏偏她凭借直觉就知道西域往西还有一个强盛的帝国存在！

这是多么恐怖的天赋跟直觉啊！

黎青霜可不知道李晗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刮目相看了，简直要将她捧上神坛。如果李晗寻根问底，她肯定要拿西域客商来说事儿，其实这也能勉强说得过去，要知道她祖父可是驻守西北近二十年呢，知道得比别人多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李晗总算明白黎青霜的意思了，她觉得南狄往南往西的地方大盛最好派人去查看一番，毕竟那些地方好似都物产丰富，若是能引种回来，想必总能找到能让大盛子民，都吃饱穿暖的良种。

那时候，大盛李氏皇族，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万民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