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正在听早间新闻处理工作，通常这个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的，电话也不会接。有十分要紧的事，会有他的议员和助手通知他。

但只有一个例外——他哥。

顾荣迅速接听电话，依旧是那一副惊喜而又不可置信的语气。

“哥！”

“阁下。”江寒煜语气不算多好，也不想和他寒暄，直接开口道：“国家安全局，代号幽灵的特工，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顾荣勾唇一笑。

自从知道白栀是他大嫂的那一刻，他就等着江寒煜打来这一通电话。

“我需要看她本人的病例。所有的。”

顾荣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大哥开口，我有求必应。”

江寒煜沉默了两秒，而后开口：“谢谢。”

“只不过……”

江寒煜等着他的后话，他知道顾荣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如愿。

果然，顾荣紧接着便说：“大哥，你要来帝京亲自取，大嫂的身份太特殊了，尤其是病例，这可是国际上好多恐怖组织虎视眈眈的东西。”

“可以加密传输，我亲自搭建桥梁。”江寒煜耐着性子和顾荣扯皮。

他一个大名鼎鼎的黑客，这点保密性绝对可以做得到。

“不行，除了大哥其他人我都不放心，让别人来发送这份文件我更不放心。之前，大嫂的身份就引起诸多猜疑，我这次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对待，只有你亲自来取，我才放心。”

顾荣说的非常客观，江寒煜只感觉他在放屁。

“顾荣，我不会回去的，你的命令不管用，逼迫不管用，哪怕是乞求都不管用，我说了不回去，便再也不会回去。”

“哥……”顾荣声线有些抖，江寒煜真的好绝情啊。

“顾荣，你的哥哥顾煜，死在了一个很稀松平常的午后。”江寒煜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荣紧紧攥着手机，心脏像是被人狠狠轰了一拳。

记忆回到他上任的第一年。

那年他刚刚任职，需要快速的站稳脚跟，江寒煜帮了他很多，好几个很大的国际事件都是他完成的，他的威望很高，不管是在安全局或者是军部，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很多其他的声音。

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真的将矛头指向了他，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革了他的职，架空他在军部的权利。

有意无意的敲打他，不要想着争权，好好辅佐他就可以了，说顾家培养他这么多，要懂得感恩。

他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很难听，很不堪入耳，甚至很不合规矩。

但他当时不这么想，当时他感觉自己简直是一个明君，一个圣人，一个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

江寒煜体面的递交了辞职申请，没有争吵，没有责怪，走的毅然决然。

他很快就后悔了。

不是因为失去江寒煜之后他工作上有多么吃力，也不是因为江寒煜走后谈论他和江寒煜的声音少了。

只是因为顾家少了顾煜这个人，他感觉不完整了。

他的哥哥，被他弄丢了。

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

江寒煜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顾荣的回忆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这是国、防部门发生紧急事件时才会出现的铃声。

他赶紧接听。

“阁下，加密系统被人入侵了。”

“嗯？”顾荣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范围。”

“医疗。”

是江寒煜。

他偏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宁愿这样，都不愿回来看见他一面吗？

顾荣深吸一口气，压下嵌入心底的凉意和无力感，一字一句吩咐道：“那是我哥在修补漏洞，不用大惊小怪。正常维护就好。”

“您，您哥？”对面的人显然有点茫然。

“我有很多哥哥吗？”顾荣的声音阴沉如水。长期在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对面拿手机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荣迅速拨通江寒煜的电话。

第一个，没接。

第二个，没接。

第三个，没接。

第四个……

打不通了。

顾荣暴躁的砸了手机。

砸完，他又狼狈的跑过去拾起来，蹲在地上给江寒煜发消息，“哥，求你接电话。”

他知道江寒煜收得到，只要他想，一定收得到。

然而，电话还是打不通。

十分钟后技术部门的人来汇报，说江寒煜已经修复好漏洞，什么东西都没有动。

顾荣又给江寒煜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终于打通了。

他开心的险些落泪，哽咽着开口：“哥。”

“阁下，身为白栀的家属，我想我有权利看她的具体病例。”江寒煜的声音波澜不惊。

“哥，你一定要这样吗？宁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也不愿意来看我，就见我一面都不行吗？”

江寒煜沉默。

顾荣笑的有些怒意，有点口不择言：“哥，你变了。”

“阁下，人都会变。”江寒煜说完就挂了电话。

三分钟之内如果顾荣不给他发白栀的资料，他不介意真的再重新攻进去自己拿。

电话的忙音让顾荣缓不过来神。

“哥，你变了。”

“阁下，是你变了。”

这是江寒煜离开顾家之前跟他说的话。那时江寒煜的眼中有不解，有愤怒，甚至还有一股怨恨和失落。

而今天，江寒煜却说人都会变的。

语气陌生又毫不关心。

江寒煜已经不关心不在意他的想法和态度了。

顾荣忽然红了眼眶。

手忙脚乱的将白栀的所有病例发给江寒煜，还发了一句话：

哥，我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