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队长胡光年没想到周映越臭小子速度那么快,说结婚也不含糊,当天就在想着到时候怎么准备了。
因周父在世的时候,他胡家受了很多恩惠,于是大白天,胡光年背着手,拎了些东西,就去了吴婶家里。
吴婶给他倒水,他喝了一杯,问到家里婚事所需置办的情况。
“十依那孩子是从城里来的,没吃过苦,这结婚是大事,不能随便办,所以……我想给孩子做件新衣裳。”
胡光年瞥了吴婶一眼:“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做什么衣裳,去买一件就行了。”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几张布票放到桌面上,就拎着大烟袋走了。
他前头一走,后头生产队队长的媳妇姚氏也来了。
她年轻的时候,和吴婶关系就好,想着周映越结婚,老头子肯定担心,就买了两件新衣裳拿了过来。
吴婶看到胡光年送来了布票,好姐妹又送来了衣裳,感动的想哭。
“青兰啊,你们一家人送这送那,我可怎么还得起这份人情啊。”吴婶掩起袖子只是哭,腮帮子白的也转红了。
周父跟胡光年年少时是兄弟,两人上山被毒蛇咬了,要不是周父把人背回来,又急忙送医院。
胡光年的命就没了,后来姚氏怀了儿子,大雨里难产,也是这周父找的牛车。
一家人都受过周父的恩,如今周父死了,他们对周家也相当的照顾。
何况,周映越和他们的儿子胡白天是好兄弟,小的时候,胡白天身体素质差,成天带着胡白天锻炼的,就是周映越。
两家关系自然好的没话说。
“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映越也算我和光年看着长大的,他结婚,我这个做婶婶的,能不操份心嘛。”
姚氏家里还有活,没敢多待,就是让吴婶平时少劳作,身体不好,多休息,才能养好。
“我这老毛病了,不打紧。”
每次一提,吴婶总是如是说。
乔十依把自己要结婚的时间告诉了知青们,李红把自己从城里带来的一件天蓝色的毛衣送了出去。
“我不要。”
“怎么,还嫌弃啊,这是我在县城的时候自己织的,以后你要是穿了它,准能想起我。”李红拉着乔十依的手,斩钉截铁的叮嘱,“找到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呀替你开心。”
乔十依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件毛衣,毕竟这毛衣的背后可能代表着一份真挚的友情。
周家办婚事,那些受过周映越人情的农户们,都替周映越忙活,家家户户也都拿了些礼物到周家。
杨叔开着拖拉机,主动找上门,说要免费帮衬着周家,去生产队的菜园子拉做酒席的菜。
以往有人结婚,左右邻居都会帮忙,吴婶平时里在乡下遇到的朋友,找了几个,打算到时候过来做饭。
虽然嘴比较八卦,但这些农妇的心都还是真诚的,做菜好吃,手脚也麻利。
“吴婶,你放心,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帮忙。”
“是啊,周干事结婚,我们还能讨杯喜酒喝呢。”
“难得看到映越结婚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眉眼敞亮,兴奋的盖过了鸡鸭的叫声。
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周秀秀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风,终于回来了。
到了家里,就把自己给大哥哥以及十依姐姐准备的新婚礼物拿了出来,顺便还带了一些好吃的糕点。
周密瞧着那盒子,直咽口水。
“小密,想吃就吃啊。”
“不要,我要等十依姐姐回来一起吃。”周密脸颊通红,坐在板凳上,很是努力的握着铅笔写作业。
旁边的周石年纪不大,心性成熟,完全没看递过来的糕点。
周秀秀被弟弟妹妹的表现吓到了:“怎么了,瞧不上啊,石头,这糕点可好吃了。”
周石撅着樱桃小嘴,看着姐姐周秀秀的眼睛回:“秀秀姐,我也想等十依姐姐回来以后再吃。”
周秀秀盯着手里的糕点,看着弟弟妹妹那态度凛然的模样,算是明白了,十依姐姐真是可爱的让人喜欢。
他们周家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好吧,好吧,等十依姐姐回来再吃。”周秀秀回转身,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双新的棉布鞋,递给周密,“哪,小密,秀秀姐给你买鞋子了,你可以把那双烂得不能再烂的鞋子扔掉了。”
周密露出自己的脚丫,晃了晃上面那双仍旧焕然一新的棉布鞋:“十依姐姐给我买了一双哦。”
“十依姐姐人真好啊。”周秀秀把手里的鞋子递到妹妹的跟前,“那就……换着穿吧。”
最近这段时间,她都太累了,要不是忙着回来参加大哥和十依姐姐的婚礼,她可能不会大老远的从县城赶回来。
事实上,从在那天晚上,大哥对十依姐姐的喜欢程度也可以看出来,这门婚事也不会跑。
她作为周映越的妹妹,也替大哥哥心想事成而惬意。
吴婶掀开堂屋的帘子,盯着消失好久才出现的女儿周秀秀:“这段时间都跑哪儿去了。”
“娘啊,我不是小孩子了,出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儿嘛。”周秀秀抱着吴婶的胳膊,最终选择用自己带回来的好东西,来转移娘的注意力。
可能是她表达方式过于直接,又买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吴婶开心,紧跟着就把女儿去哪里鬼混的事儿给忘记了。
自从周映越说到要结婚,这一天从早晨到下地回来,不管是在地里还是在田地,哪怕是中途去个茅厕,都会被遇到的人打趣一声。
呦喂,周干事的知青小媳妇。
其实在乔十依这种现代人的思维里,被打趣几声并不会让她难堪,难堪的是,她明明是那种性情,却偏偏要因为不成为大家讨论的话题,而伪装的安静乖巧。
毕竟第一次应了她们一声,那些年纪大了的村妇们,就会私底下八卦,说上两句,哎呦喂,城里来的知青还真是不害臊啊,什么都懂,映越那小子降不住嘞。
然后的然后,再有人这么喊,她就故作娇羞,以此来摆脱所有的麻烦了。八壹中文網
直到那天晚上回去,她吃了饭,借口家里热,想出去透透气,找了周映越单独聊天。
周映越这次主动拉了乔十依的手,问她怎么了。
她一鼓作气的嘱咐:“周映越,我不是温柔体贴的人。我先把话说清楚了,你要是欺负我,对我不好,我肯定会狠狠的欺负回来的!”
像是太着急了,脸煞白,但说出来的话仿佛是在怄气。
憨憨糙汉这下子急了,纳闷的问出一句让乔十依根本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小丫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