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十依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周石突然大汗淋漓的跑来找她。
弟弟在田埂吆喝着,声音颤巍巍的。
“十依姐姐,不好了,娘……娘她晕倒了。”
这一听说吴婶晕倒,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村妇们,纷纷丢了锄头,追着乔十依去周家帮忙。
这几个长舌妇,虽然爱说闲话,但真到了关键的事上时,个顶个的靠谱。
几个人把吴婶一起搀扶到了屋头,帮忙倒水,帮忙擦汗。
乔十依看着吴婶脸色潮、红,大量的汗渍从头顶滚落,皮肤灼烫的吓人。
一个有经验的村妇跟着叹气:“哎哎呀,这怕是中暑嘞。”
“完了,这看起来很严重啊。”
乔十依听说是中暑,又看对方的身体,四肢没抽搐,应该是不疼,就火急火燎的进了堂屋,快速步入随身空间,拿了果汁出来,给吴婶灌下。
几个老嫂子看着乔十依,哑然问了:“这喝的什么啊,管用嘛?”
乔十依即便有自信,也没表现出来:“应该……有用。”她正经的说,“要是娘一会儿还是不舒服,我就送娘去卫生院。”
几位村妇地里还有活,也就没多待,只是说,如果有事儿,让石头再去找田头找她们,又安慰乔十依,别太着急。
“真是麻烦你们跑一趟了。”乔十依将几个人送到了门口。八壹中文網
大家挥手让她回去:“不用送,你……回家,好好照看你婆婆……”
乔十依还是鞠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那几个村妇看到乔十依的模样,满眼带喜的谈论。
“别说,这周家儿媳妇果然是很有礼貌的孩子啊。”
“那是,读书人嘛,要不然周干事喜欢呢。”
“……”
返回房间,周密站在跟前,一脸期待的望着,声音都带着哭腔:“十依姐姐,娘会出事么?”
乔十依软语安抚:“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姐姐保证。”她走过去,又拿冰毛巾,覆在吴婶的额头上,随后又去把吴婶身上穿着的外套给脱了。
“石头,带妹妹院子里玩吧,这儿有姐姐照看。”
怕弟弟妹妹无聊,乔十依就催促着他们出了门。
睡了大概一个小时,吴婶才渐渐醒转,一睁眼,就看到坐在身旁的儿媳妇。
她坐起来,瞧着乔十依,内心懊恼。
乔十依听到动静,看她脸色恢复正常,禁不住笑了:“娘,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吴婶难耐的抹眼泪:“十依啊,娘又给你添麻烦了。”
以前周父生病的时候,村里乡亲都帮了不少忙,当时周父经常拉着她的手说——这可怎么办啊,乡里乡亲的人情我要怎么还啊。
那会儿,吴婶还安慰周父,说乡里乡亲都是好人,不接受他们的好意,说不定他们还会生气。
那会儿她还不太懂自家老头子为什么不想亏欠人情,现在她生了重病,拖累底下的孩子们,如今还让自己大儿子刚刚娶的媳妇费心照顾自己。
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负罪感,像是沉重的枷锁,让她这种不喜欢亏欠的老实人,总是无端自责。
乔十依看着吴婶拧紧的眉,不由的着急:“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没事。”吴婶坐直身体,泪眼迎上乔十依,“娘就是自责,竟然拖累你这么长时间。”
乔十依摇头,一把抓着吴婶的手。
那双手,黑黝黝的,饱经沧桑。瘦得骨头都凹陷出来,几乎只剩下一层皮。
她控制不住眼泪,伤感的说:“娘这病啊,拖累映越这么多年了,如今,连出去干点儿活,都能中暑,拖累你。”
乔十依耸耸肩膀,小声安慰:“娘啊,你就是想太多了,不能换个角度想想?。”
她把搪瓷碗里的果汁递过去,“来,先把它喝了。”
“什么东西啊?”
乔十依糊弄道,“药。”
“哦,药啊。”吴婶被乔十依套路,没多问,就将剩余的果汁喝完了,一擦嘴,感慨万千,“娘这还是第一次喝这么甜的药呢,像……像咱们山上野杨桃的味道。”
乔十依尴尬,她要不要说,自己拿的就是猕猴桃的果汁啊。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装模作样的应承了,“但药这种东西,也不是糖,娘以后还是要……少喝,少喝。”
吴婶愣了愣,认可的点了点头:“对对对,是药三分毒。”
“幸亏石头小密今天放假,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娘中暑了。”乔十依拉着吴婶的手,很抱歉,“娘,中午太阳那么大,以后还是不要去干活了。”
“嗯,我下次不会了,就在家,在家。”经过了这件事,没准儿映越回来还会说叨,她怎么也不敢再来一次了。
她这大儿子孝顺,做事有原则,不舍得训斥自己,就会闷在心里,胡思乱想。
吴婶不想给儿子儿媳添麻烦,这些年,大儿子因为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看得明明白白的。
“十依啊,你……你别把娘中暑的事儿说给映越啊。”
乔十依哈哈笑:“怎么,娘担心映越啊?”
吴婶别扭的回:“映越他人倔,要是知道我去田里干活,指不定怎么絮叨呢。”
“哦。”乔十依托着腮,和婆婆发誓,绝对不透露半分。
等吴婶休息好了,黄昏时分,乔十依就叫着弟弟妹妹,带了吴婶,出去散步。
到田边的时候,看到社员们坐在一棵粗壮的槐树下乘凉,他们手里拿着蒲扇,没有蒲扇的,借助袖子和衣摆扇风。
瞧见知青同志带自己的婆婆出来溜达,一个比一个殷勤的喊。年轻的村民,更是叫了周石和周密去玩,还让出了他们的板凳给吴婶。
“娘,您坐。”乔十依拉着吴婶一坐下,旁边的村民们都眼冒精光的瞅着,像是要从她的外貌,身材亦或者眼神里,看出多余的东西。
张大妈坐在吴婶的旁边絮叨,“你这儿媳不仅好看,对你还好,艳琼啊,这是福气啊。”
吴婶回头,看着站着吹风的乔十依,兴致盎然的回复:“是啊,十依这孩子就是孝顺又乖巧。”
一旁的人不会说话:“那也不一定,艳琼,你也知道,这城里来的知青,长得好看的,几乎都不老实,结婚了以后,惯喜欢在外面勾搭人嘞。”
吴婶越听越心烦,冷冷得瞪了那人一眼。
张大妈看见,磨了磨牙,不悦得圆场:“一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家周干事刚结婚,你还在这儿乱嚼舌根!”
这边一群人尬笑,吴婶抬起头一瞧,发现河岸那边,儿媳乔十依被苟胖丫推搡在地,瞳仁定住。
一旁玩的周石也慌不择舌的奔过来:“娘,娘,小胖的娘带了人,在欺负十依姐姐啊,你快去看看啊。”
“啥,苟胖丫欺负十依,这还得了。”
吴婶起身,随手抄起一个木棍,跟着儿子和女儿就往河那边跑。
明明头昏眼花的,可关键时候也不含糊,一到了跟前,拿着木棍就开始撒泼。
胖丫被推搡在地好几次。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大家都感慨,平时温柔和善的吴婶,关键时候,还可以为了自己大儿媳打架呢。
“苟胖丫,我告诉你,今天我儿媳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