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银花又站出来道:
“诶!我都给人道歉了,咋没人对我道歉?我家的鸡平白无故跑到别人鸡窝里去,这事儿就没个说法?”
村长方有根一听这话皱起眉头,丢给媳妇儿一个不满的眼神。
言下之意,吴长兴平日就和自己不怎么对付。
开会时,很多事情他说好,吴长兴说不好。
他说可以,吴长兴总要反对。
今天吴长兴当着这么多村民,吃了这么大的瘪,出了这么大的丑,心情已经坏到极致。
早就心里恨的牙痒痒,这个时候还要火上浇油,惹人不痛快。
那一句两句的口头道歉。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的。
黄银花话一出口,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好像不该说这话。
悻悻的后退一步,站到了人群中。
来富,来贵,两个人耳朵倒是很尖。
已经跑出十来步,听到这话,又赶紧折回来。
站在黄银花面前,对着黄银花一顿鞠躬作揖。
“银花婶,这坏事是我们办下的,我们错了,我们不是人,请你原谅,以后我们绝对不敢了,对不起银花婶,银花婶对不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说完,也没等黄银花开口,连滚带爬的跑了。
弄得黄银花一脸错愕。
村民们捂着嘴偷笑。
方有根白了一眼黄银花。低声咬着牙说了句:“你呀!”
李让一看,围观的人一个都没少。
正好,让白桦村的人都知道我当上工人的事。
一步跨上矮院墙,对着村民们大声道:
“乡亲们,我刚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说,我的自行车和这身衣服是偷的。”
“这个事情我一定要说清楚,我已经进了胜利制糖厂,是厂里机修组的一员,这衣服是厂里发的工作服。还有工作证。”
李让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色证件,递给离他最近的村民。
村民接过手,封面上写着黄原县胜利制糖厂,八个大字。
轰~~的一下。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后面看不着的人拼命往前挤。
“是什么?给我念念。”
“胜利制糖厂的工作证长什么样子啊?给我瞅瞅。”
拿证件的那人翻开,大声说道:
“我给大伙念念啊。”
“左边写着姓名李让,年龄23,性别男,工作单位黄原县胜利制糖厂,岗位机修组。”
“右边写着爱岗敬业,认真工作,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建设,艰苦奋斗。”
村民们听完都激动坏了,一个个争着抢着要亲眼看一看,摸一摸。
工作证从最前面一直传到最后面。
认字不认字的,都过了一遍手。
李让转过头看了看姚大山。
姚大山也很惊讶。
他已经把200斤大米,100斤白面搬进了自家粮屋。
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张大红色的证件传来传去。
他没想到李让居然真的能进胜利制糖厂。
而且只花了三天不到。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可眼前,又有工作证,又有工作服,铁证如山。
李让又看看姚心柔。
姚心柔站在李让前面,仰着头问道:
“阿让哥,这真的假的?你真的进厂了?”
李让嘴角勾笑道:
“当然是真的,这事儿对你阿让哥来说,小菜一碟,洒洒水小意思。明天我就正式上班了。”
姚心柔眼里闪着光,激动道:
“天呐,阿让哥,你太能了,这可是国企大单位,你说进就进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让笑笑道:
“嗯~~~说来话长,改天找机会,我细细跟你说。”
“总结来说一句话,靠了我的聪明才智和人格魅力。”
姚心柔一捂嘴,又细又长的月牙眉一弯,噗嗤一乐。
李让这话在别人看来是油腔滑调。
可她就喜欢李让这一股自信。
说的话总是与众不同。
说话间,工作证又回到了李让手里。
李让把工作证连同车座上两包白砂糖,递给姚心柔。
姚心柔接过工作证和糖,用清澈如星的大眼睛,仔细看了又看。
激动的把工作证拿到他爸跟前说道:
“爸,你看,阿让哥真的进了胜利制糖厂,还有白砂糖呢。”
姚大山的脸像一块铁板,瞅都没瞅一眼,背着手。
院外乌泱泱的村民们大声道:
“李让,你小子可真能,打架一把好手,混事儿也是一把好手。”
“咱们附近十几个村的人,做梦都想进这个厂,一个都进不去。”
“你咋一出狱就进厂了呢?”
“就是啊,李让,你还是个蹲过大牢的,有前科,他们也要你?”
“再说你也不会修机器啊,咋就进了机修组了呢?”
李让笑着大声道: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国企呢,人家胸怀大,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修机器是我在监狱里面学会的,技术可好了。”
“要不然人家国企也看不上啊。”
村民们又激动道:
“李让,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进国企的,要是以后胜利制糖厂招工,你一定要把消息透露给我们呀。”
“我们在地里种庄稼,真心弄不到钱,太累了,都快晒成非洲人了。”
“没错,李让,我听说内部员工,每年可以不凭票,买十斤白糖,你家要是吃不完,到时候匀给我们一点。一年一个人一斤白糖,实在不够吃。”
李让笑着大声道:
“没问题,没问题,大伙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我记在心里,要是厂里招人,我飞奔着过来告诉大伙。”
“至于白糖嘛,放心放心,我进了这个厂子。白糖肯定吃得不要不要的,多出来的我一定匀给大家。”
“好好好,村民们大声吆喝。”
虽然李让不是他们村的人。
不过说起来也是一个认识的人,以后跟别人说自己的朋友,在国企上班,脸上也有光啊。
又有一人问道:
“李让,你咋突然想到要进胜利制糖厂啊?”
李让一听。这话问的好,就等着你问这话呢!
李让意气风发的说道:
“事情是这样,我喜欢姚心柔,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吧。”
村民们笑道:
“知道知道,你们俩小时候老在一起玩。”
李让看了一眼害羞的姚心柔,笑笑道:
“没错,我和心柔是青梅竹马,现在我们长大了,我就想着要对得起这份青梅竹马,我就决定今生非姚心柔不娶。”
说这话时李让又转头看了一眼姚心柔。
姚心柔也正看着李让。
两人又在空中闪出一道爱意满满的火花。
李让转过头又乐呵呵的说道:
“大山叔跟我说,男人结婚后要养家,养孩子,必须有正经工作,稳定的收入,我一想太对了。男人是家里的经济顶梁柱。所以我一努力,就进了胜利制糖厂,要说还得是我大山叔高瞻远瞩,没有大山叔的鞭策,我想不到这么远。”
李让回过头看了看姚大山,姚大山依旧铁板脸一张。
乡亲们一听这话,倒是频频点头。
这话说的太男人了。
男人打工,女人务农。
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有人操持。
男人要是进国企,当然再好不过。
活儿又轻松,说出去又有面儿。
村民乐道:
“牛逼了,李让,为了娶媳妇儿,真是豁出去了,连胜利制糖厂都能想办法进去,厉害。”
“姚大山你有福了,女婿在胜利制糖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