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崔辉从车上跳下来要走,沈富贵赶紧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挡在了前面。
“崔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你脾气这么急干什么?要是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再商量。”
“我虽然只是个中间人,但我可以给你保证,这次的买家非常大方,要是车上的这些不够,你可以自己报价,哪怕你要五百万、一千万,我都可以去帮你谈。”
崔辉冷着脸哼了一声,道:“崔辉只是个收尸人,不做买卖尸体的生意,别说五百万、一千万,就算你拿几个亿来,我停尸道观的尸体也不卖。”
“常安,送客!”
说完,崔辉袖子一甩,直接进屋去了。
沈富贵还想再拦,我直接挡在了沈富贵前面:“沈老板,大门在那边,请吧。”
沈富贵还是不甘心,踮着脚朝屋里看,知道崔辉不会再出来,也只能叹了口气。
不过,沈富贵上车之前,还是不忘嘱咐我:“常安,咱们都是吃这碗饭的,老哥哥我真是为了你们停尸道观好,你一定得好好劝劝崔辉。”
“他要是看不上这些钱,要东西也行,只要他把那具尸体给我,什么天材地宝我都给他寻来。”
我冷着脸把沈富贵推到车上:“不劳沈老板操心,我们老板能分清是非对错。”
沈富贵抓着车门道:“你这孩子也是不开窍,江湖只有是非对错吗?你得劝他权衡利弊得失,不该管的闲事少管。”
我把沈富贵的手从车门上摘下来塞进车里,“我还是先劝沈老板不要多管闲事吧,尤其是不要管我们老板的闲事。”
说完,我砰地把车门给他关上了。
沈富贵叹了口气,狠狠在副驾驶座的钱砖堆上锤了一圈,开车走了。
刚要关门,我一回头,看到崔辉从里边出来了,左手拎着几个木头牌子,右手抱着一沓花花绿绿的彩页,也不知道要干嘛。
作为一个懂事的员工,我赶紧过去帮崔辉拿,发现都是些危险提示。
“前方有法阵,请勿靠近!”
“被动攻击已启动,当心误伤!”
“院内有僵尸,非请勿入!”
等等,等等,五花八门,反正就是提醒路过的人,千万不要靠近这家道观,更不要随便朝道观扔石头,不要随便翻墙进去,否则死了没人赔。
我皱眉道:“老板,你弄这些干什么?”
崔辉道:“启动防护法阵,免得被碰瓷的讹上!”
“棺材的主人那么牛逼,托关系也托了,拿钱砸也砸了,都不好使,肯定就该找人来踢馆了呗。”
“我倒是不怕踢馆的,就是那些阿猫阿狗的都太不抗揍,跟他们打架还得控制力道,免得把他们打死,太麻烦了,懒得搭理。”
“赶紧去把这些贴好,各个角度都贴上,摄像头也都检查一下,我懒得跟他们打官司。”
说完,崔辉打了个哈欠,就回屋里睡觉去了。
其实我也困,昨天晚上我们两个都是一宿没睡,但大白天的,我们俩也不能都睡觉。
我把提示挂好,摄像头调好,就回房间看书去了,一边看一边打哈欠,要不是外边时不时的有惨叫传来,我估计已经睡着了。
我没出去,只是从监控里看了几眼。
有想翻墙进来的,但刚翻上墙头,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撞了出去,直接摔到四米开外,屁股着地,尾巴骨上传来一声脆响。
有直接从正门闯的,刚踹了大门一脚,就开始不停地左右摆头,越摆幅度越大,摆着摆着,脸还肿了,跟被人抽了几十个大嘴巴子一样。
有往观里甩绳子的,不知怎么就把自己吊起来挂墙上了。
有往观里放飞虫黑烟的,放出来的那些东西莫名其妙的就都反扑回去,攻击他们的主人了。
这道观看上去墙掉漆瓦掉色的,其实防御方面固若金汤。
崔辉睡到七点多,起来我们三个一起吃了个饭,我就去睡了,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边有人争吵。
爬起来隔着窗户朝外边看了一眼,发现老赵抄着一个扫把,站在大门口,正跟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对峙着。
两个黑衣男人,一个脸上是被扫帚枝划出来的血印,另一个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二人全都是胸膛起伏,捏紧拳头,随时准备要打架的样子。
我怕老赵吃亏,穿衣服就打算出去,可刚到房间门口,就被崔辉拦住了。
崔辉把我推回房间里,小声道:“别出去,是秘辛卫。”
我一愣:“秘辛卫?咱们又没违规,秘辛局的人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秘辛局是玄门协会的执法机构,秘辛卫是秘辛局的执法人员,阴阳江湖的人被秘辛卫敲门,就跟普通人被警查叔叔调查一样,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崔辉小声道:“找个进门的理由呗!肯定是局子里有人想来当和事佬,但我谁都不见,他们就借口查账,想先进了我的门再说。”
“官面上的人麻烦,我不愿意搭理他们,让老赵应付吧,咱俩装睡就行。”
“老赵一把年纪了,又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一会儿就得走。”
好吧,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关键时刻,赵大爷顶大用啊。
任那两个秘辛局的工作人员如何苦口婆心,老赵只管骂街就行,骂街骂得不过瘾了,还能拍他们两扫帚的。
两个秘辛卫很快就顶不住了,退回到门口的车里。
老赵啪的就把观门给关上了。
我调出监控看了一眼,那辆秘辛局的车子并没有开走,一直停在我们道观门口,大有不等到崔辉,就不离开的架势。
崔辉哼了一声,道:“等呗,反正他们愿意等的,有官家的人给我守门,我还省心了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有辆官家的车停在门口,崔辉还是挺膈应的。
崔辉只想秘密地调查棺材的主人是谁,再秘密地把棺材处理掉,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希望红颜祸水棺的事情流传出去。
我盯着监控里秘辛局那辆车子,琢磨着我该怎么替老板分忧,刚琢磨两分钟,那辆车嗖的就开走了。
那速度,跟屁股后面有鬼撵着一样。
我正纳闷,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常安!”
我赶紧回头,却发现身后只有老板一人,可刚才喊我的,明明不是老板。
“常安!”
“常安!”
“常安!”
声音不断地响起,从各个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