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于飞照例早早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尹秀贞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真是只要有探索就会有现,夹旧纸片的那个夹子里面的内容又换了!这次叠放着五张纸片,里面的时间已经到了去年底。?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尹秀贞说得没错,这应该是最后的那几张了,因为自今年年初开始,公司又重新任用了一个财务,哦,就是那个小姑娘。那么,今年的新账目肯定还在她那里,不会是这样陈旧的皱巴巴的版本。
还是一些资金流动的简略数据、简单标注,他细心地一个个看下去,一组数据引起了他的注意:
2oo3年5月26日12o万号o1o1757855海走
5月26日?55?他的心突地一跳,这几个数字怎么会这么眼熟呀?
去年的这一天破获了一起大案件?没有啊,去年五月份他正在参加总队举办的一个业务技能比武呢,根本就没有参与办理什么案件。
谁的生日?也不是呀,亲近的几个人像父母、任晓雯、夏晨、李一鸣,他们的生日他都记得很清楚,没有谁是五月二十六生日的。
还有个55,这几个数字连在一起,就是特别的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于飞正绞尽脑汁想这组数字的关联,叮铃铃,手机突然响了,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操起手机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这才打开翻盖接听。
“你在哪儿呢?”话筒里传来周雄那带点鼻音的声音。
“哦,周总,我在办公室,脚才迈进来,您电话就追来了,呵呵,有事?”于飞冷静了下来。
“好,你到楼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周雄的语气很是平淡。
“唉。”于飞答应着,立即锁门起身往电梯走去。他感到有些奇怪,周雄平时在电话里,可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至少也要虚情假意地打几个哈哈热情地寒喧几句的,今天可有些不正常。
他快步走到大楼门口,周雄的那辆奔驰已经等在那里了,军子打开玻璃车窗向他扬手。他拉开后座左边的门,喊了声“雄哥”便坐了进去。车呼地冲上街道,向城西方向驰去。
吴奇坐在副驾驶位上,周雄还是习惯性地坐在后排右边,仰头靠坐着没有说话,于飞也只好干坐着,有些惴惴不安。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周雄突然冒出一句:“于飞,你还记得那个老侯吗?”
“老侯?哪个老侯?”于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记得了?上次好像跟你说过的吧?”周雄还是仰靠着,头都没动一下。
“老侯?哦,是不是就那个林经理呀?送五十个人从云南走出去的那个?”于飞想起来了,夏晨那天到公司里调查走了之后,他跟周雄几个人在办公室聊天,吴奇提到过老侯这个人。
“就是那个王八蛋,他妈的叫他走得远远的,他竟然跑回来了!”周雄显然很生气。
“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于飞很是吃惊。就这个林经理,让五十个年轻男女偷渡到东南亚饱受摧残有些甚至落个终身残疾的林经理,不对,应该叫老侯,边防部门差点挖地三尺都没找到他,现在他竟然出现了!
“昨天刚回来,先坐飞机到的青岛,然后再坐火车想偷偷溜进海城,刚出火车站就被一个小弟现了,现在就带你去见见这个小王八。麻奶个b,这个时候跑回来,要是万一被边防给逮住了,还不把我们几个都给牵扯进去?那就全完蛋了!不听话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哼哼。”周雄气头很旺,脸色十分阴沉。
这两声“哼哼”让于飞有点过敏,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尹秀贞常用的威胁招数就是这个。话说半句,哼哼两声,给人以无限想像的空间,越想就会越恐怖。真是两父女,不会连这个都遗传吧?
对于那起偷渡案来说,老侯是个十分重要的角色,也是破获整个案件的关键人证之一,因为自始至终都是他在经手的,只有他最清楚整个案件的内幕。将他抓捕归案,才能顺藤摸瓜地将藏在背后的大鱼也就是周雄洪哥他们提拎出来,而根本不必再考虑他们将如何挣扎。坐实一个案件,就有可能将他们曾经干过的其他非法勾当一一地挤出来。
但是现在听周雄的口气,老侯的形势很不妙,于飞却只能干着急,什么都不能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在一个小山包旁边停了下来。周雄让军子在车里待着,兼职望风。自己带着吴奇和于飞拐到山包背后,在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旁边,豁然出现了一个小山洞。两个手拎空心铁棍、头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子从树后面闪身出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雄哥”,一人仍然留守,另一人领着周雄等三人往洞里走去。这回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
海城的整体地形是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在解放初期,出于国防建设需要,城市的地底层和周围的山底下都挖了不少的防空洞,主要用于人员转移和储备战略物资。
后来局势缓和,城里的防空洞便成了外来务工者尤其是贩卖水果者的理想栖息地,价格便宜,空间阔绰,冬暖夏凉。只是租住时间长了,由于潮湿阴冷,水果是很好储存,人却极容易得关节炎。
山底下的防空洞更没有人住,逐渐便废弃了,很少再有人涉足,成了野兔野狐们的安乐窝。
想不到周雄在这里还有个临时据点。
一行四人进到洞里,又拐了两道弯,前面出现一片空地,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还有不少吃的东西。五个清一色戴着深蓝色棒球帽的年轻男子围坐在方桌周围,每人手上都抄着一根铁棍。
他们的旁边就躺着一个人,背朝外,双手反绑,脖子上还勒了一块白色的毛巾,应该就是老侯。
听到脚步声,坐着的五人立即站了起来,齐声躬身喊“雄哥”。周雄面无表情地略微点了点头,下巴一扬,说:“把他拉起来。”
躺在地上的老侯给架起来跪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泥土,那条白色的毛巾勒着嘴巴,看不清真容,估计也就四十来岁吧。他的头很是凌乱,前额的一束耷拉着结在一起,可能是汗湿的吧。身上的茄克衫面料不错,牌子还鳄鱼的,只是显得有些脏,给蹭了好几块泥。牛仔裤,乳白色皮鞋,同样蹭上了不少泥土。
他起先还软巴拉叽地瘫倒着,待见到周雄就站在面前,他的双眼陡地放光,挣扎要站起来,却被两个男子紧紧地按着肩膀,只好嘴巴呜哇呜哇地乱叫。
周雄铁青着脸示意了一下,一个男子马上将毛巾解开了。老侯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涕泗横淌,他打着哭腔哀求说:“雄哥,雄哥,您可算来了,快救救我!”
旁边一个男子搬一条凳子放在周雄的屁股后面,周雄看都没看,径直坐了下来,向前倾身盯着老侯的眼睛看,面无表情,一言不。
老侯给看得心里毛,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眼睛中露出茫然的神色,瞬即仿佛明白了过来。
他低下头,哀哀地说:“雄哥,您饶了我吧,我就是回来看看老婆孩子,看一眼就走,再也不回来了。雄哥您大人大量,饶我这次吧。”
周雄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声音在防空洞里回响,显得特别怪异,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饶了你?当初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送一趟人,你跟我要价八十万,我可是二话没说,一分不少给你打进卡里了。瞧瞧你给我办的什么事儿,才几天功夫,啊?人就给全部送回来了!伤的伤残的残,弄得全天下人都骂娘,公安部挂牌督办,你是盼着我早点死呀,啊?还他妈的有脸跑回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出国后就不要再回来,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呀,啊?”周雄声色俱厉,唾沫都喷到老侯脸上去了。
跪在地上的老侯被喷得身子直往后躲,吴奇一个耳括子扇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老侯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