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雯心中一紧,那种事情脱离掌控的隐隐不安又冒了出来,嫉恨地盯着堂下气定神闲的鱼晴初。
该死的小贱人,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任命呢!每次都要挣扎,真是气死人了!
鱼晴初冷眼瞧着旁边的于贵越来越惶恐不安,心中没有半分的动容,就算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既然被钱财蒙蔽了心眼,掺和进这件事中,无论是后果是什么都要给我担着!
事情几经转折,鱼铭眉头紧蹙,现在也不敢断定真相如何,为了防止自己的颜面受损,只好一视同仁地板着脸威严地扫视着众人。
花厅中一时之间寂静下来。这种安静对有些人却是一种无声的逼迫,让人心中压力陡增,更是坐立难安。
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于贵却仿佛是在酷暑中暴晒两个时辰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了。
鱼晴初惊讶中带着疑惑,“于掌柜的这是怎么了?今天似乎也没有这么热吧?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于贵哆哆嗦嗦地赶忙将头上的汗珠给擦去,讪讪地道:“多谢大小姐关心,是小人个人体质问题,就是爱出汗!小人不热,就是出汗多了一点。”
“哦~”鱼晴初意味深长地吟了一生,“我还以为于掌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做了什么事情觉得心虚呢?”
于贵臃肿的身躯显而易见地僵硬了一下,勉强地赔笑道:“大小姐说笑了,小、小人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那就好,于掌柜一会儿可要好好看看,可别认错了人。”
“是、是,小人一定看仔细了。”
就在这说话间,如婳领着九、十个丫鬟和四个小厮回来。
“小姐,老爷,这是我们月澜苑所有的丫鬟和小厮,不管是在屋内伺候的还是打洒的全都带过来了。”
鱼铭颔首,他此时隐隐感觉到这件事的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却没有什办法也没有什么必要夺回这主动权,只要静观其变,看这事态如何发展下去就行。
如婳指挥着丫鬟们一字排开,排成两排,全都抬起头来,也好方便于贵认人。
鱼晴初歪了歪头,唇角微勾,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又甜又欲,像是误入人间的小精灵。
但在于贵的眼中,却不吝于催命符。
“于掌柜请吧!”
事已至此早已骑虎难下,于贵也只能装模作样地走到每个人面前仔细端详。但这些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又怎么能指出是哪一个呢?
来来回回,左右踱步,脸上迟疑犹豫的神色实在是太明显了,连鱼铭此时都已经看出了不对,神情冷凝,面色黑沉地像是能滴水,眼中更是迸发出杀意,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跑到自己面前来叫嚣,妄图欺骗本官了!真是找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没有人去催促于贵,但是每个人越来越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也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鱼晴初随意地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懒懒地起身,一只手托着精巧的下巴,眨巴眨巴桃花眼,“于掌柜还没有认出来吗?再拖下去都快半盏茶时间过去了,看来之前于掌柜所说的自己记性不好还真不是什么假话呢!”
于贵攥了攥拳头,知道再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这个,就是这个人!”
于贵用手指着一个小丫鬟,笃定地道。把小丫鬟给吓了一跳,又懵懂又害怕。
鱼晴初扫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这于贵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好呢!
“于掌柜可确定了?”
于贵又迟疑了,但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危险目光,还是咬牙点头道,“我确定。”
“那于掌柜说一说,她是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就是一个月前在城郊。”
“噗嗤——”
不仅是鱼晴初就连如婳、如苡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于贵茫然地看着她们,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哄笑起来。
小丫鬟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道:“老爷,大小姐明鉴,奴婢半个月前才进府。”
林伯也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在旁作证道:“老爷,这确实是半个月前才采买进府的下人。府中添了新主子,怕人手不够用,就又采买了一批下人,分别给各位主子送过去的。府中名簿里都有记录的!”
鱼铭双目射出寒光,“于贵,你竟然敢欺瞒本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于贵“噗通”一生跪在了地上,“小人不敢!小人就、就是一时眼花看错了!求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真的只是认错了。”
鱼铭刚准备大发雷霆,看错了?这么蹩脚的理由若是他真的相信了,岂不是自己成了蠢货!
可就在这个时候,曹秋华突然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鱼大人,小姐。”
“曹妈妈,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事情办完了?”鱼晴初与曹秋华对视一眼,佯装惊喜地道。
曹秋华和蔼地笑了起来,“有劳小姐关心了,我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柳芙雯在看见曹秋华身边那个行止瑟缩的丫鬟的时候,瞳孔骤缩,一只手扶着椅子扶手不住地收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死,不好!然而就在其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
于贵在看到那个丫鬟的时候眼前一亮,那确实是与自己对接的人,又看她跟随在那个什么曹妈妈身边,而那个女人又显然是大小姐的人,便以为那个丫鬟也是大小姐的人。
于是兴奋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不用被下大狱的兴奋。
“就是她!就是这个丫鬟!大人,小人刚才是真的眼拙认错了,但是现在绝对没有认错,就是这个人!”
柳芙雯咬紧了唇,完了!一切都完了!明明自己都计划好了,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变故呢?
鱼晴初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于贵,“于掌柜可确定看清了?可别一会儿又说是眼拙认错了?”
于贵见状,还以为自己猜中了,更加笃定,“就是她!小人这次绝对不会认错!”
曹秋华慢条斯理地道:“鱼大人,这个丫鬟是我在回府的时候在偏门处看见的。她鬼鬼祟祟在偏门徘徊,一直不进府。我怕她有什么问题,便将人给带了回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你这个小丫鬟,说说吧!你究竟是哪个院的?”
小丫鬟跪在地上,满脸慌乱,一眼也不敢往柳芙雯那边瞧。
“奴、奴婢唤杏、杏雨,是、是芙蓉院的丫鬟。”
“你胡说!”柳芙雯猛地站起身厉声尖叫起来。
鱼晴初轻飘飘地道:“柳姨娘何必这么激动呢?是不是芙蓉院的人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老爷,此人确实是芙蓉院的人!”林伯在一旁佐证道。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嫁祸给我的,嗯?”鱼晴初微微福身,一只手捏住丫鬟的下巴,强迫其抬起头来,与其对视道。
小丫鬟在之前就已经被曹秋华威胁利诱过一番,早已被吓破了胆,现在更是丝毫不敢隐瞒。
“是、是夫人让奴婢这么做的!老爷、大小姐,求求你们,放过奴婢吧!夫人让奴婢这么做,奴婢也不敢违抗啊!求求老爷、大小姐开恩!”杏雨哭泣着不停地磕头求饶。
柳芙雯还想垂死挣扎,“你这个贱人竟敢污蔑我!”
“够了!”鱼铭怒斥道。
柳芙雯被叱喝地一愣神,委屈地道:“老爷~,真的不是我,是这个小丫鬟在污蔑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于贵没想到自己随手指认的人竟然不是大小姐的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整个人伏在地上,连求饶都不敢,生怕惹怒了鱼铭。
“我真是太宠着你了,竟让你这般无法无天!”鱼铭冰冷地注视着她道。
此话一出,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柳芙雯满面灰然,跌坐在椅子上。
“来人,将这个胆敢欺瞒本官的人杖二十,压入大牢,至于这个背主的奴才发卖去贫窑。至于你,”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落在柳芙雯身上,“府中禁足三个月,从今日起,府中事务全都移交给初儿处理。若是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语罢,鱼铭直接甩袖而去,显然被今日的事情给气得不轻。
鱼晴初走到柳芙雯面前,展颜一笑,“柳姨娘,自食苦果的滋味怎么样?可好受?”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柳芙雯气得眼眶通红,想要扑上来抓挠鱼晴初的脸,却被旁边的曹秋实一把攥住了手,随意地推了一把,重新跌回去。若不是后面有把椅子,怕是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曹秋华居高临下地道:“姨娘还是注意下仪态为好!不然失去的可不只是现在掌家之权!”
“柳姨娘,自作孽不可活,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另外,你之前收买那些人用的钱财都是我娘亲的嫁妆吧,希望你在五日之内把窟窿给补上,要不然可不要怪我在妹妹的份例里扣了!”
“你!有什么冲我来!不准动白白!”
鱼晴初抚了下手腕上的鎮钏镯,不再理会她的叫嚣,带着人离开,徒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