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棋子,轻笑了一声,“家妹?白家似乎只有两位公子吧!看来白公子对那位姑娘倒是看重的很。”
白辰珏对此态度十分坦然,他们从不掩饰对鱼晴初的看重。
“裴公子初至镜城可能不太清楚,表妹虽不姓白,却是小姑姑留下的唯一孩子,自然是我们白家的掌上明珠,白某称一声家妹也不为过。所以,若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不管此人是何身份,白家必定双倍奉还!”白辰珏指尖抵着白子落在棋盘之上,一双温润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坚定和告诫,直直地盯着裴遇,毫无退缩。
裴遇抿了抿唇,随之笑了起来,“白公子真是个好哥哥,这份亲情真令人动容啊!不过,据我了解,晴初小姐似乎在之前与白家交往也并不紧密,也也就是今年才忽然开始频繁起来,裴某对其中内情十分好奇,不知白公子是否能够告知一二?”
白辰珏身形微顿,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虽然不知道此人是何时来到的镜城,但是时间绝对不长,没想到竟然已经将消息打探地如此清楚,最年轻也是威望最高的定安王,即使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暂时收敛锋芒也不可小觑。
更何况这个圈套究竟是自己主动进入还是真的被设计还未可知呢!白辰珏的眸光不动声色地在裴遇的身上扫了一下,心中多了一些计较。
“人道妇人喜欢家长里短,倒是没想到裴公子对别人的家事也这么好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与家妹之间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切断过,裴公子还是不要听信了他人的胡言乱语。”
裴遇平摊在左腿上的手有节奏地敲了敲,虽然白辰珏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他的话已经暴露了一些东西。
“瞧我,今日本是来道谢的,倒是扯到了别处去了。裴公子莫怪!之前二伯母应该将我白家的信物交给了裴公子,也许诺若有何要求,只要白家力所能及必然答应。现在这个承诺仍然有效,裴公子若有需要可随时去白家的任何一家商铺提出自己的需求。”白辰珏虽然心中已经对裴遇提起了防备和警惕,但是之前答应过的东西白家也绝对不会失信!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白公子了!”
白辰珏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时辰也不早了,看来今日这棋局是无法下完了,白某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裴遇把玩着手中的黑子,闻言,轻叹了一声,“倒是可惜,白公子慢走!裴某身体不便,就不送了。”
白辰珏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幽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直至他转身离去才收了回来。眸光落在桌面的棋局上,黑子锋芒锐利,气势汹汹,每一步都暗藏杀机,白子看似步步退让,实则绵里藏针,以柔克刚,倒是呈现出势均力敌的场面。
裴遇将手中的黑子随意地抛回棋盒之中,轻笑了一声,真有意思!白家的这位嫡长子也是个有趣的人!倒是没想到自己重来一回,就发现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人,也不枉费自己再来这镜州一趟了!
白辰彦守在厢房中,把弄着一支袖珍弩箭,听到脚步声,刚扬起小脸,准备给自家大哥炫耀自己新的玩具,就看见白辰珏严肃微沉的脸。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送谢礼的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白辰彦连忙站起身来,给自家大哥倒水,一边担忧地问道,“难道是那个人携恩图报,要挟大哥办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白辰珏抿了一口茶水,长叹一声,“诶,若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提出要求,总有办法能够解决。偏偏是这个人现在没什么所求。”
“啊?那大哥在愁什么?没所求不是正好吗?”白辰彦满脸茫然,眼中写满了不解。
白辰珏瞪了他一眼,伸手扶着额头,颇为无奈和头疼,“你明明是跟我一起上的课,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你若是把用在那些东西上的心思挪半分用在这上面,也不至于老让二伯父他们生气。明明二伯父是个精明的性子,怎么你半分没继承呢?”
白辰彦耸了耸肩,无辜地回望着他,“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可能就是上天注定要让大哥多受一分累。”
“你啊!”白辰珏张了张口,其余督促的话倒是也说不出来了,顿了顿,只好将事情掰碎了分析给他听,“他现在没有所求,说明他目前各方面都十分优异令人满足,等到他有所求之时,必然遇到危急之时。这种时候提出的要求一般都不太好对付,如果是此人身份倒也算了,但问题是此人身份十分不简单。你觉得到那时他提出的要求又会简单到哪里去?”
“若是普通的钱财、物品方面的要求就算了,就怕他提出的要求把白家牵扯到更大的旋涡之中。”
“嗯?初初不是说不知道他身份吗?大哥你怎么知道他身份不简单的?”
“那位公子姓裴。”
“啊?”白辰彦睁着眼睛丝毫没有领会到白辰珏的意思,还在等着他下面的话。
白辰珏见状,气得差点一个倒仰,“我之前让人送到你房里的那些情报消息你是不是一点儿都没看啊?”
白辰彦心虚地垂下头,摸了摸鼻子,眼珠子转了转,“我、额、我看了,就是、就是没记住......”
“嗯?”白辰珏危险地斜睨着他。
“好吧,对不起,大哥,我确实没有看,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忘了。”白辰彦垮下脸,老老实实地点头认错。
“回去把白氏家规抄五十遍。”
“啊?这么多?”
“嗯?”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抄!”白辰彦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讨价还价。
“那人是定安王裴遇!据说是之前在边关腿上受了伤,不能行走,就被当今圣上召回了京城,又被发派到我们这边养伤。”
“什么?定安王?那个十几岁就上战场,在敌人军营七进七出的裴遇?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也跟过去了,说不定还能跟他搭上话呢!这位定安王可是我立志要看齐的目标呢!”白辰彦眸光陡然亮了起来,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脸上满是懊悔。
白辰珏看着他这幅样子,只觉得气闷,深深地为白家的未来担忧。白辰珏有气无力地道:“白辰彦,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这位定安王不仅可能蓄意接近晴初表妹,更有甚者可能还盯上了我们白家。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给我清醒一点!”
白辰彦眨了眨眼睛,稍稍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收敛了些许,然后小声地为裴遇辩解道:“这不还都是我们的猜测吗?我觉得定安王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是我们猜错了,误会他了?”
白辰珏脸色黑得如同夏日乌云压顶,还没开始己方阵营就已经有个叛变了的,真是让人气结。
“算了,我也懒得与你争辩。是非如何等之后就可以知道了。但是现在这位裴公子的真实身份我必须要回去告知父亲他们,让他们早做打算。你留下陪......”
白辰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白辰彦亮晶晶的目光,热切而狡黠。星眸微眯,就知道他在偷偷打算什么了。
“你与我一同回去!”
“啊?大哥,要不我留下陪初初吧?初初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啊?”
“哼!你究竟是陪晴初表妹还是要去结识某人就不用我拆穿你了吧!你随我一起回去,刚好回去将白氏家规抄五十遍!”
白辰彦谋划失败,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到了晚间的时候,两人就来向鱼晴初辞行。
“嗯?两位表哥怎么突然急着回去?”鱼晴初不明白昨日自己还劝说不动的两人怎么现在就突然来辞行了。
“主要是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所以才不得不先赶回去!本是说好来陪表妹的,现在怕是要食言了,还请表妹勿怪!”
鱼晴初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表哥说这话不也是见外了。我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的,元邈方丈他们很照顾我,也很安全,两位表哥也可以放心,本就不用陪我在这儿白耗时间。还请表哥回去帮我给舅舅舅母他们也带个口信,就说我一一切都好,让他们放宽心,不必担忧!”
“好。表妹好好将养身体,那些补药多吃一点,等之后我们再寻时间来看你。”
“呜呜呜,初初,我好舍不得你。”白辰彦假哭干嚎道。
鱼晴初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一点,十分配合,“我也会想辰彦表哥的!之后辰彦表哥还能再来看我的。”
“这是我这两天改良过的小玩具,就留着给你玩吧,也算是给你留个念想。”
鱼晴初接过,仔细地观摩了一下,是个做工十分优良的袖箭,圈口刚好是自己的尺寸,里面还用最好的羊绒镶了一圈,十分舒适。鱼晴初不仅心生感叹,自己这位二表哥看着大大咧咧,在这些东西上倒真是心细如发。
“多谢辰彦表哥。两位表哥路上注意安全!”
白辰珏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把裴遇的身份告知给鱼晴初,最终却还是决定暂时隐瞒下来。自家表妹单纯善良,若是知道别人有心利用,怕是会伤心,就现在这样也挺好。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