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元煊现在还没有死?”鱼晴初惊讶地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裴遇点了点头。
当初发现元煊情绪崩溃、当场变得疯疯癫癫之后,他就让人先把他待下去关押了起来。后来出了初初昏迷的事情,就一直没想起来处理他。
直到后面初初离开京都,自己正式登基之后,才想起这个人。
“我找了御医去帮他看过,称确实是因为受到刺激太大而呈错乱痴傻状态。我不放心,就派人一直看着他,如果不是真的出了问题,定然会露出马脚。然而直至我离开京都之前,都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异常消息。”
“应该他确实是变成了疯子。本来我是想将他直接处理了,后来想到你,还是觉得想听听初初的意见,看你想怎么处理他为好。”
鱼晴初垂下了羽睫,沉默了片刻,现在想来唏嘘不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元煊竟然还活着,但是在距离皇位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傻子,真是天意弄人。
“如果初初你没有想好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掉他。”
鱼晴初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必了。”
眸光悠远,神思也逐渐飘远,似乎又透过眼前回想起了前世种种。
对于这个直接导致自己死亡和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人,要说一点不恨不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到了现在,说有多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又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前世临死之前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一部分仇。
“就让他这样苟且活着吧!如果他是清醒的,只是为了保住性命而日日装疯卖傻,那么想必经历了无限接近成功后又陷入一派涂地的失落会将其折磨地日不能寐,只会比死了还痛苦!而他如果真的是痴傻了,那无论是折磨他还是把他杀了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鱼晴初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摩挲的杯盏,“所以就这样吧,我们与前世有关的种种早该在五年前便切断了,现在又何必再因为他而大动干戈呢!这五年来在四处游历的生活让我已经彻底放下了,现在只想着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裴遇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早有预感她会做出如此选择。虽然他怨恨那个人前世对自己的珍宝做出种种的错事,但是他尊重初初的决定,要不然早在之前便将人给处理了。
“初初,你刚才说彻底放下了,那如果今年我没有来找你,你会回京都来见我吗?”裴遇抓住了她话语中的关键,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鱼晴初对上他灼热的目光,耳尖微红,脸上的温度似乎在慢慢攀升,冲着他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娇俏地道:“这是秘密哦!你可以猜一猜!”
“好啊!你个小坏蛋,你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欺负你!”裴遇也不恼,只是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琼鼻,开玩笑地掠过了这个话题。不是没有失落,只是什么都没有现在重要,只要现在初初在自己身边,那自己便什么都不求了。
鱼晴初哪里能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呢?这五年的分别煎熬的又何止裴遇一人!她不是没有心,看似在外面没心没肺四处游玩,但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总会站在窗边,沐浴着月光遥望着京都的方向。
五年来他们谁都没有提出见面,不是因为距离,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怕见了谁都不能再放手,最后又徒增分离的悲伤。
鱼晴初也扪心自问过,如果阿遇没有过来寻找自己,那么自己是会一直像之前那样等着还是会鼓起勇气为了他再次踏入那个地方。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前几日白辰珏和常绫的成亲仪式上便已经有了答案。
站起身来,绕过桌面,从背后环抱住裴遇,温热的气息附在耳边吐气如兰,“笨蛋!会去的!你如果不来,现在我怕是已经在京都了。”
原本沉寂的瑞凤眼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便燃起了火热的温度,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人带到怀中,迫不及待地去寻那粉嫩的樱唇,唇齿相依,转碾覆侧,尽情地掠夺她的气息,享受她的甜美。
怎么会有人哪哪儿都符合自己的心意,就像是从自己的梦中幻化而来,是独属于自己的小姑娘。
直至鱼晴初的气息快被耗尽,才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不舍地放开了她。裴遇还好,鱼晴初气息紊乱,只能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细细地喘息,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另一只玉白的手虚虚地搭在他的后颈处。
裴遇只觉得满心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一般,怎么亲近都不够,额头抵在她的颈侧像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样反复地蹭着,嗅闻着她的气息。
“初初,谢谢你!你怎么这么好呢?”
鱼晴初本来还因为羞涩而升起几分恼意,现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心中一涩,眼眶微热,真是个笨蛋!这算什么好啊!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迁就自己,在包容自己,为了自己步步退让。而本应该便是自己做的事情却在迟到了五年之后才敢迈出那一步,都已经这么迟了,这个家伙怎么都不在意呢?
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终于将之前所有的篇章都揭过。
“对了,元煊没死,那柳曼烟她们呢?柳曼烟不会还关在地牢里吧?”等温存够了,鱼晴初似才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
裴遇摇了摇头,“不!柳曼烟在几年前便死了!”
“嗯?你让人处理了她?”鱼晴初疑惑地抬眸,就算是裴遇真的派人处理了柳曼烟,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质疑,只是单纯地对此感到疑惑。
“不是。当初元煊杀了元宸之后,便将元宸的人清洗地差不多了,罗渡作为对立的羽党之一还是深受元宸信任的一员,早在混战之中就被第一批给处理了。罗渡死了,柳曼烟又被关在地牢中,罗家自然是树倒猢狲散,分崩离析了。听说罗家众人为争夺剩下的财产吵得不可开交,罗云苒做太子妃的梦破碎了,又面临那种情况,承受不了,自杀了。”
“最后好像听说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站出来主持了大局,将剩余的家产给分了,解散了罗家,离开了京都。我派人将消息传递给了柳曼烟,柳曼烟自己便气血攻心猝死了。”裴遇耸耸肩,对柳曼烟的死亡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不否认自己就是故意将消息传递给柳曼烟的,谁知道她就那么脆弱地自己死了呢?不过这样也好,他也不用再脏了自己的手。
“二小姐?罗云珊?”
鱼晴初突然便想起了当初在罗府见到那个将自己明媚张扬的美收敛地一干二净,格外低调的少女。其实她对罗家众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唯独对她记忆深刻,纯粹是因为那日偶然间对上她的目光,沉静通透,像是永远理智的局外人,俯视着眼前的一切闹剧。
明明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和纯净。她原本怀疑过这个罗云珊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是重生的,还特地派人去调查了她成长的所有经历。
后来直达罗云珊长大的过程之后,她便打消了怀疑,但是对这个少女却多了一分好奇和好感。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去见柳曼烟逼问她关于自己娘亲逝去真相时说出那番话的原因,只是为了那个少女传达出了从小到大她所面临的不公。
当然尽管如此,鱼晴初也没有想着再多为她做什么,毕竟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虽然她是柳曼烟的女儿,但是也由衷地希望她能生活地很好。
裴遇挑眉,不高兴地看着怀中人儿的心思被她人牵走,拉过她的一只手慢慢地揉捏。
鱼晴初被手上异样的触感给拉回了神思,就看见裴遇专心致志地玩弄着自己的手,一会儿捏着指尖轻轻地揉捏,一会儿又将自己的手展开十指相扣。
面色一红,飞快地挣了挣,羞恼地斜睨了他一眼,将手给抽了回来。
裴遇遗憾地轻啧了一声,含着笑意低沉地道:“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呢?”
鱼晴初飞了他一个眼刀,不满自己被拿捏,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危险地眯了眯桃花眼,凑近质问道:“怎么?看阿遇你这么熟练?看来我不在的这五年你怕是没少找人练习?”
虽然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本来也只是开玩笑,心中却还是涌起了不舒服的感觉。
裴遇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怀中自己把自己给醋到的小姑娘,只觉得满心怜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姑娘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呢?
“除了我的初初,我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靠近呢!这五年来为了早日能离京见到初初,我可是夜以继日地处理政务,教导那个小子,好让我能早点离开。谁知道初初竟然还这样误会我?我实在是太伤心了!”裴遇装作委屈地道。
鱼晴初张开手,环住他的腰身,歉疚地道:“抱歉,是我不该这样说。”
“没关系,谁让初初是我最宝贝的呢!”
外人怎么也想不到两个足智多谋的人在一起时竟然是这样的情形,不过,或许这才是爱情真正该有的样子,愿意陪你笑闹,愿意放下所有的试探和思虑,即使看出你使的小心眼,也不去在意,你就是我最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