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传送阵亮起刺眼光芒的瞬间一过，沈书寒的眼前猛地被黑暗笼罩，他视线里的光亮被漆黑阴暗的空间替换。

还没等他对突然的光线变化做出反应，冰凉的液体紧紧贴住他的皮肤，溅起的水花声像在山谷间传荡那样出现明显的回声，衣物被水给全部沾湿贴在身上。

随着慢慢适应，沈书寒的眼睛逐渐能够从黑暗中视物，他发觉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片水池中间。

水池并不是很深，相对的它覆盖的面积很广，几乎占据了沈书寒目前所在的整个密室。

他下意识打量起四周的情形，可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空旷，以至于诺大的房间，沈书寒想要观察出什么能够提示目前状况的事物都办不到，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四周光滑的墙壁，和房间里积起来的水。

“运气不太好呢，被传送到这里来了。”

又是一道清晰的水声，沈书寒旁边展开的传送阵里玄冥被从中甩了出来，并同沈书寒一样，被传送阵的出口准确无误的抛进水池，玄冥身上留有精致花纹的火红新娘服也被房间里透着刺骨寒意的水给全部浸湿。

他扯了扯自己过长的裙摆，把湿掉后耷拉在额头前的刘海向上撩起。

“好久不见呀，哥哥。”

他侧过身，朝沈书寒露出笑容。

只是玄冥嘴里讲的话让沈书寒毫无头绪，听着嘀嗒嘀嗒的水声，注视着一滴一滴从头发丝上落下去的晶莹颗粒，沈书寒竟感受到了一丝恐慌，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和玄冥保持距离。

退开时掀起的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传出回音，盖过了玄冥轻轻的笑声。

“什么意思？”

“也没必要那么警惕吧。还是说哥哥完全没有从青岚那里听到一点关于我的事情？”

沈书寒迟疑了。

有关自己身世的问题沈书寒确实在前不久已经听青岚讲过一次，其中也有粗略提到在他之后进入实验，从青岚的佩剑玄冥剑当中诞生的玄冥。

可按理说玄冥是在他已经被送进轮回后才诞生的，玄冥不可能见过他才对，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

不过考虑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关于还是剑时候的记忆，也可能是时间上有一点小问题他不太清楚而已，这点现在并不是特别重要，所以沈书寒沉思了一小会，很快打消疑虑，没有搭玄冥这个腔。

见沈书寒这个反应，玄冥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脸上原本有些怪异的笑容加深了不少，瞬间变得灿烂了许多。

就像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满意那样，沈书寒对他没有印象他似乎表现的很高兴。

“是吗？不过也没关系，确实不是什大事，哥哥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面对沈书寒默不作声的应对和警惕的打量，玄冥无奈的耸耸肩，手搭在了自己腰侧别着的剑上。就在沈书寒以为玄冥要进行攻击，已经作为应对开始暗中聚集法术的时候，玄冥猛地抽出那把剑，连着剑柄一起向身后用劲一甩。

“扑通——”

物体直直落入水中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空间内。

玄冥朝沈书寒张开手掌，随意的晃了两下手腕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甚至还主动撩起长长的裙摆给沈书寒看自己的腰侧。

在玄冥把衣服撩到更加糟糕的位置之前，沈书寒匆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按。

“够了！”

“现在放心了吗？”

被按住作乱的手，玄冥顺势勾起手指轻轻划过沈书寒手臂上的皮肤，对着被这个状况冲击到头脑发懵的沈书寒再次露出笑容。

几乎是玄冥刚把指尖触摸到沈书寒皮肤的瞬间，沈书寒就甩开了对方的手，往后又是一大步拉开距离，这回连剑都抽出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玄冥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个男人的行为举止让他根本捉摸不透。

“我这边可是连剑都丢掉了诶，哥哥就这么对我？”

听着玄冥上扬的语调，沈书寒总觉得对方的语气里是在调侃他。

但即便玄冥这样说，并且已经丢掉了武器，沈书寒还是没有放松，他握着剑柄的手指收紧，小心翼翼的注意着玄冥的动向，同时观察起这个空间，寻找出去的路口。

毫无预兆的，沈书寒握着剑的手腕处突然像失去了知觉那般僵住，隐约间还有发凉的气息慢慢从沈书寒的背部爬升。

“真是的，别让我费这么多功夫啊，要是青岚找来了可怎么办。”

黑色浓稠的烟雾一点点缠绕住沈书寒的手腕，就宛如柔软冰凉的蛇那样，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环绕。

深黑色的影子中间偶尔能够瞥见如同粉碎的宝石碎那般闪着光的亮点，烟雾汇集出夜空星河般并不耀眼的光芒，暗淡，却不可忽视。

大量的烟雾聚集在沈书寒的身后，缠绕着沈书寒胳膊的烟雾在爬升的过程中，逐渐演变出形状，先是细长的手指，然后是张开的手掌，接着由手腕向后出现了手臂。

烟雾还在不断向后延伸，逐渐和沈书寒背后的那团烟雾连接到一起。

最终，黑色的雾气凝聚成了人的形状，无论从轮廓到细节都和玄冥一模一样的人形。

被烟雾缠绕的地方全都感到发凉，并且没有办法行动，沈书寒皱起眉头，明明已经提前有防范了，但他还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玄冥是什么时候施展的法术。

难怪玄冥那么果断的丢弃了自己的武器，看来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大意了。

沈书寒配合的放松身体，向玄冥表示不会反抗。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对吧？”

清风剑被轻而易举夺去，没有关节的烟雾手捏着清风剑左右乱晃，脱离开身后的烟雾躯体，慢悠悠的飘到了玄冥手边。

玄冥从烟雾那接过清风剑，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低着脑袋抚摸清风剑的剑身，与此同时，限制住沈书寒的烟雾人抬起仅剩的那只手，冰凉的指尖在沈书寒的脖子上软绵绵的划过，其中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看样子我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剑也被拿，人也被你制住。”

“抱歉抱歉，我对你没有恶意的。”玄冥挥挥手，闪着点点光芒的黑雾就向下消退过去，以凭空消失的姿态留下平静的水面和没有任何波动的空间，“只不过哥哥实在是太不配合了，我也没有办法嘛。”

玄冥把清风剑放到身侧唯一没有消失的一小撮烟雾中，烟雾特别机灵的绕住剑身稳稳抱好跟在玄冥的旁边。

“剑我就先不还你了，省的哥哥你总想着逃跑。”

烟雾一消退身体的控制权就重新回到了沈书寒自己身上，他向身后原本烟雾在的地方瞥了一眼，揉着被控制时间最长，现在还有点发凉的手腕。

目前他对于玄冥的能力只有个粗略认知，对其具体能力和形式都一无所知，眼下武器被夺，还是老实配合为妙。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想把他怎么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也是沈书寒最费解的地方，他没有任何有关还是剑时期的记忆，对青岚也不够了解，既然玄冥那么在乎青岚，为什么要选择来找他。

“真让我伤心，可爱的弟弟都这么跟你撒娇了还无动于衷，我这次可是专程来找你的。”

见沈书寒依旧冷着一张脸没表情，玄冥沉思了片刻，他想要得到的信息并不是通过对沈书寒的询问或者对话得来，而是更加自然的一些东西，看对方这个状态只怕是会起到反效果。

他想看的不是这些。

沈书寒没有之前的记忆，这是一件好事，但同时也是坏事，这代表对方不记得以前的情况，也代表玄冥没有办法获知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五五开吧，真是难办。

位于玄冥脚边的水面上隐约冒出飘渺的烟雾，玄冥的视线微微下移从沈书寒身上转到这个房间里巨大的水池中央，这下面埋了件宝贝，一件能够引导出他想看见的东西的特殊法宝。

“看样子还是得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玄冥打了个响指。

深紫色的烟雾从他的手指尖飘出，一缕细细的轻烟直直飞向沈书寒，看到这烟雾的瞬间沈书寒身子一僵，马上进入戒备姿态盯紧那一小撮烟雾。

这回烟雾没有缠上沈书寒的身体，而是在飘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开始下坠，不断往下，最后没入水池里面，被池子里的液体给吞噬殆尽。

瞬间，整个水面迸发出耀眼的光彩，阴暗空间里沉寂的水池就像被唤醒了一般泛起波澜，光芒聚集的银河在水面上划出靓丽的轨道，以沈书寒站着的中心处向外扩散。

星河一闪一闪，如同在催促着什么，沈书寒本想从漩涡的中心处脱离，却发现自己的躯体变得分外沉重，一阵阵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

还没等沈书寒从突发状况里抓住情况的走势，他身下的液体里猛地伸出一只烟雾手抓住他往下一拽，细长的烟雾蒙蔽住他的双眼。

沈书寒失去了意识。

“做个好梦。”

玄冥把手按在沈书寒的肩膀上，接住他向前倒下的身体，用歌唱摇篮曲一般柔和的语调在沉睡的沈书寒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