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位置在这里。”之前寻找苏然的时候，就注意到女人安排的位置在苏然的附近，且也是较为隐蔽的位置，倒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似的。
苏然踩上桌子看着里面的女人，女人此时正躺在草席上，神情冰冷地看着窗外，看到她的脸庞时，女人也并不惊讶，只是略带嘲讽地坐了起来看着她。
“为什么？”苏然只是做了一个口吻，没有发出声音，当她看到女人的那一刻，就发自内心的作呕，若不是为了真相，她甚至不愿与她说一句话。
女人挑起了唇角，似是自言自语道，“贵妃娘娘是吗，当年见你还只是苏妃娘娘，或许你不记得了，你生辰那日，我不过因为卧病在床没能过去，你一句装病罢了，不必管她，让我找遭受了多少苦楚？”
“那么多侍女，她们一个个欺负我，残羹冷饭娘娘可尝过？酷暑寒冬娘娘可度过？后来不得已，我被人骗去偷偷与太监对食，那个杀千刀的，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上弄，道具啊，鞭子啊每天我都在痛楚中醒来。”
“娘娘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就像一百把刀子在你的体内搅动，搅得天旋地转，你的肠胃仿佛被拧在一起，而后一股窒息感会传遍全身，你无法发声尖叫，很快你的泪水流干了，你只能呆板地望着天花板，等待天亮。”
“天亮了，你就要拖着这个沉重的躯体，再被侍女们嘲笑，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后来娘娘将我救了出来，我曾经许愿要给娘娘做牛做马，哪怕娘娘曾经一句话把我打入地狱，总不是娘娘有意为之。”
女人的语气与白日完全不同，以不紧不慢的语气缓缓道来，仿佛讲述着她人的故事，她的眼睛是一片死水，收敛了所有攻击性。
“直到娘娘的侍女用烙铁逼问我，我才知道，原来是想要那个太监的信息罢了，我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我怎么知道什么，可是娘娘不信，后来我等待着红春离开后，逃走了。”
“而后我有意犯了错，被皇后娘娘打入冷宫，我在里面惴惴度日，每天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夜深每每惊醒都是一身冷汗，我想尽办法想报复她，也在等她来找我，可是娘娘居然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女人慢慢低下了头，抱住了自己残破的身体，面上的表情仍然是麻木的，没有一点波动。
“你咒我死？”苏然听到最后一句，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整个人仿佛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娘娘，我是谁？”女人抬起头，眸中带着最后一点希翼，一字一句地问道，苏然张了张口，不知道作何回答，女人眼中的光越来越暗，她惨笑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
“吵什么吵。”女人话说太多了，门口走来一个侍卫，手中的鞭子迅速朝着女人方向打去，苏然连忙低下头，而后慢慢地看向何柳之。
何柳之对着她摇了摇头，带着她和桌子飞快地离开了原地，走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林中，苏然一看，是曾经来过的地方。
“你不必解释，我都知道。”何贵妃看了看眼前熟悉的景色，不禁有点感叹物是人非，“你和曾经的苏贵妃相差确实不小。”
“没有人说过。”苏然喏喏地说道，实在是没有人和她提及这件事情，她便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还不错，没想到被人一眼认出来，她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发抖。
“是没有人在意，皇上需要一个何柳志的青梅竹马，何柳志需要一个贵妃，侍女们需要一个主人，后宫中需要一个平衡势力的妃子，没有人需要苏然。”何贵妃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挑明。
“是啊，我是苏贵妃，你是何昭仪，她们是皇后娘娘，是贤妃，是冉贵人，入宫后再无人在意你是谁了。”苏然自嘲地笑了笑，夜晚的风实在寒得厉害，苏然感觉发自内心的冰冷。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说。”何柳之看着她此时沉重的表情，有些急切地绕着树木转了两圈，眼神飘忽。
“什么事？”苏然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好在最近也没有遇见过好事，不至于心怀不切实的期望了。
“红春和蓝秋，自杀了。”何柳之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她似乎怕苏然接受不了，站在了苏然背后，单手抱住了苏然，在她耳旁说道，“之前不久。”
“是我的原因吗？”苏然想起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个在她面前哭泣的女孩子蓝秋，这么快，那个爱哭的女孩子永远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她又想起绑架那天晚上，蓝秋在她耳旁说道，她那时既觉得虚伪，又不可避免地为之感动，好在她向来知道，权利与忠心高于感情。
在今天蓝秋说出何柳志的时候，苏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可能是蓝秋她们知道自己对何柳志毫无帮助了，于是打算为她做出最后一点的贡献。
可她没想到，最后她们选择了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必难过，死亡是她们最好的结果。”何柳之看着苏然愣怔的模样，把后面那句没有人希望她们活着这句话咽下去。
皇后希望找到她无罪的证据，但是红春和蓝秋不可能完全与苏然斩断关系，她们是苏然有罪的证据。
皇上明显知道苏然和何柳志之前的关系，显然是刻意利用，现在何柳志还没有谋反，还没到这件事揭开的时候。
或许她们自己本来也不希望自己活着吧。
“我好像帮不了任何你，你是如此，阮萱，我自己，还有蓝秋她们。”苏然抱着何柳之的手在微微颤动，她的泪水沾湿了何柳之的衣物，“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你可以帮以后的人。”何柳之将肩膀借给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我和皇后会想办法帮你，你可以帮以后的人，我们会有未来的，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