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飞鸽飞来,落在了她的身畔,而后又展翅而飞,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示意她跟上,苏然惊讶于它的灵性,悄然跟着它。
飞鸽一路朝前飞着,最后双翅一收,落在了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端妃的手中,苏然看着仍然原样的端妃,有些热泪盈眶。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端妃正站在大殿外,纤细洁白如皓雪般的手拨动着树枝上含苞欲放的梅花,红白交互,更显得她肤白如脂。
“娘娘。”苏然看了看她,不禁有些哽咽,明明没过多久,却有些久别重逢的感觉,“我和何柳之都在等你。”
端妃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手下的梅花还未绽放就被她摘掉,如同尚未灿烂的生命早早凋零,“苏然,我不行。”
“我是这个后宫的守墓人。”端妃看着她,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端妃身上有梅花香,香气扑鼻,隐约间,苏然感觉自己拥抱了整个凛冬,坚韧凛然。
“娘娘,我不会放弃的。”苏然摇了摇唇,如果说有谁是她从后宫一定要捞出去的,那非端妃莫属。
来这里,她最早认识的就是蓝秋,阮萱,然后就是端妃,前两个都背叛了她,只有端妃,永远都在那里。
她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也坚守着后宫的公平公正,她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皇后。
“我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端妃抱了会后,慢慢推开了她,她扬起的袖口逐渐落下,跌落下去,回到她日常的模样。
“这是我们和冉家族的合同,希望姐姐帮忙开口。”苏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从袖口取出那厚厚的合同,递给端妃。
“冉家族?冉贵人?那可是。”端妃的目光一刹那尖锐了起来,她灼灼地看着苏然,似乎要把她身上烫出一个洞来。
端妃咽下了后面两个字,示意苏然进来后遣散了所有侍女,关上了房间的门,拉着苏然坐在了床铺上,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问,“你们想做什么?”
“姐姐觉得呢?”苏然感觉自己手上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她面色微红,床铺上都是端妃身上的味道,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我以为你们只是想出宫,过着自己的生活。”端妃手下加了点力度,语气也重了一些,目光中满是惊讶与不解,还隐隐带些愤怒。
“自己的生活。”苏然细细咀嚼了这五个字,忽然歪着头问端妃,“姐姐觉得如何过自己的生活呢?我和何柳之只能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在陋巷过着凄凉的一生吗?”
说到这,她眉眼微垂,盯着地面上光滑的大理石,不愿直视皇后的眼神,“且不说难度,就算躲藏成功又能如何,我没有退路了。”
“苏然。”端妃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心疼,手抚上了她的脸庞,盈盈水光的眸子就这么和她对视,“不是的,皇上其实没有追究你们,你们可以在他允许的范围内活动的。”
“姐姐不必心疼我们,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苏然在她期望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她头上的发带因为她的动作而跌落下来,“皇上有没有追究另说,如果是在皇上允许下,那和在后宫中什么区别。”
“你这是何苦。”端妃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转过身去,而后拿起了她跌落的发带,轻柔地为她绾着发,一时间房间陷入一片沉默中。
苏然低着头,只能听到端妃整理她发丝的声音,一举一动都深入她的心中,她忽然开始珍惜这一切,倘若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端妃必然最终要分开。
“姐姐觉得呢。”苏然沮丧地低下头,声音中满是低落,“我和何贵妃在宫外,在皇帝的允许下,过着平凡的生活,远离朝廷,远离故人是吗?”
“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端妃似乎对于给她编发饶有兴致,给她编了个繁杂的发型,苏然严重怀疑自己的那个发带影响了她的发挥。
“姐姐是希望我们不要做出头鸟吧,可是总要有人发声的。”苏然喟叹了一声,闭上眼睛描摹端妃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下去。
她希望端妃尊重自己的想法,又希望端妃改变想法加入自己。
或许自己也应该尊重这个时代下,人们自然而然的想法,而不是站在当代的视角,以高傲的姿态批判过往传统的观念。
“留下来吃个晚饭?”端妃编完头发后,细细端详了一下她,“我这里比较冷清,不怎么会有人来,你放心。”
“好。”苏然想了想,自己确实很久没吃过宫中的饭菜了,虽然她觉得并不好吃,但是吃的是味道吗?是情怀。
“在这带着。”端妃走出房间去正殿让人上菜,苏然就待在端妃的房间等待着。八壹中文網
相比皇后时期,房间整体变得更加简洁,房间中的花种也从牡丹花转变为梅花,大朵大朵动京城的花再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了。
但是在某种意义上,端妃也更自由了,苏然抚上了花瓶上的梅花,喜欢牡丹的是历任皇后,而非她,现在她也可以像贤妃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花。
也不必早起听嫔妃们假惺惺的请安了,苏然自我安慰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不对,如果皇后和贵妃都没了,那谁掌管后宫啊?
想到这,苏然等着端妃唤她后快步走向前,抬头问着端妃,“现在掌管后宫的是谁?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姐姐觉得下一个是谁。”
端妃似乎想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看她满眼期待的样子,还是放下筷子向她解答,“事务基本上还是我来管,但是权利分散给了阮婉仪和惠嫔。”
“那贤妃和德妃?”苏然惊讶于阮萱的晋升速度,这么短短时间,就成了婉仪,估计下一个皇后就是她了。
“德妃向着贤妃,而贤妃家中以制作兵器为名,较为中立,唯利是图。”说到这端妃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瞬,“皇上说贤妃无意于权,所以放给其他人,惠嫔阮萱都是皇帝的人。”
“下一个皇后是阮萱对吧。”苏然想了想惠嫔,较为木讷的性子,差不多是皇帝的木偶,那只有阮萱,是皇帝需要的了。
端妃轻笑了一声,没有否认,“阮萱家族根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