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对此不感兴趣，如你所说，如果我早告诉皇帝了，在这等着你的就不是我了。”王公公朝着她露出了八颗发黄的牙齿，苏然恶心地连退三步。
“如果正如我愚蠢的想法所想的那样，我认为你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权势，对吗？”王公公手握放在案几上的茶壶，自来熟地倒上了两杯，递给了苏然。
苏然看着他伸出来的干瘦的手，指甲内藏污纳垢，灰一块黑一块，她强忍下心中的不愿，从茶杯的另一端用三只手指接过，尽量不要接触到王公公。
苏然冷漠地将茶水放在案几上，有点可惜这白洁的杯子，还没用多久，就被人玷污了，她不得不考虑换一个杯子。
“我不认为王公公是这种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同时手握权势却舍身为人的人，如果你觉得这是我个人的偏见的话，我实在深感抱歉。”苏然学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咬字清晰地反驳了回去。
她的面上没有任何笑意，警惕心从未真正放下过，她一直如同一位战士，随时抵御着雨林中随处可见的毒蛇。
“我说了是交易。”王公公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另一个男人站在他的一侧，目光放肆而大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希望你直说比较好，毕竟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想再和彼此呆长时间对吗？”和你呆着着实是种折磨。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满腹心计的人待在一起。
“你的事情很简单，我觉得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王公公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他的脸色带着怪异的红晕，仿佛接下来要和她表白一般。
想到表白，苏然差点吐出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幻想，如果是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或许还不如选择死亡。
“我把贤妃交给你，不要被人发现，仅此而已。”王公公停下来所有动作，他直视着苏然，嘴角的笑意敛得一干二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贤妃？你打算当众劫人？”苏然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在他说话之前，苏然想了很多，比如说杀人，比如说为他做事。
为什么要她藏？虽然她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她做终究不如王公公自己做。
除非王公公自己活不到那时候。
想到这，她面上终于露出来一点惊讶，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王公公，急于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要用这种愚蠢的表情看着我。”王公公似乎极其厌恶她人对他有着各种过大的表情，他的脸上重归于扭曲的笑意。
“什么时候，需要我怎么做？”她并不排斥他的行为，但是她同时也不希望他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任何的不利影响。
“到时候现场会一片混乱，你只需要在混乱中救出她即可，其他的随意。”王公公半靠在椅子上，目光看着窗外，似乎发散着自己的精神，语气悠然，“我可以给你我全部的财富与权势，不过到时候赵能会监督你。”
“也就是他。”王公公指了指身边的人，“他也可以为你所用，据我所知你还是很缺钱的不是吗？如果贤妃被发现了，他也会替我殊死取你的命，这笔交易如何？”
苏然抬头看了眼赵能，赵能眼眶中微微带着红，他一身浩然正气地站在那里，活生生像一个雕刻完毕的石像。
这时苏然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对他这么在乎。
“他是御前侍卫吧。”苏然看了他很久，忽然发现记忆中有过他的身影，开口道，“倒是打了个好算盘，你给我，我还不敢用呢，一个是叛走的嫔妃，一个是谋反的侍卫。”
“我不觉得娘娘有任何不敢做的事情，不是吗？”王公公意有所指地看着她，他走到了苏然房间放置的一张手绘地图，手落在了何柳之所在的地方。
“听闻此处有不少流民，不是吗？”王公公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那个地方，苏然只感觉他在点着自己的心脏，苏然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你怎么把权势给我？怎么去劫人？”苏然越来越感觉面前的人是个疯子，他将所有东西看做是利益的交换，包括他自己。
一个对别人狠的人对自己也狠。
“我会给你列出所有我能使用的人，名单给你，到时候你拿着信物就行。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王公公说完后，目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待价而沽的物品。
“好。”苏然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不自在，同时她又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胸膛燃烧着。
她又想起了那句话，世界就是一次次棋局，你不下棋，就是别人下你。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布局的人，哪怕只是参与，这种感觉给了她狂热的冲动，她收紧了自己的鞭子，手一次次拂过鞭子，感受着冰凉的触感。
“那，打扰娘娘了，很期待下次相见，金银我会提前给你，以各种方式。”涉及后面五个字时，王公公的语调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如同学语的鹦鹉，怪异得很。
等着王公公离开后，苏然才感觉到自己手心正冒着汗，无论哪种情况，流放的当场必然是贤妃和她的家人从宫中走过，再走过人群。
王公公必然在人群处劫人，如同要确保成功率，人群需要自己提前布置好，最好里面的人都是为自己所有。
或者说乘乱，打乱人群，加剧其中的混乱感，再悄无声息地从中劫人。
但是王公公并没有和她说详细的计划，她对于此依旧是一团乱麻，并且王公公好像对于自己的劫人计划十分有自信。
他甚至没有说，如果自己劫人失败后会怎样。
如果要百分百成功劫人，除非出现一件比劫走贤妃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足以让人忽略贤妃。
但是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个更重要，甚至让王公公对此抱有百分百的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