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何柳之传来的口信，说如果不把真正的苏然交过去，他不介意继续开打。”暗卫将东西递了过去，并传达了对方的意思。

凌寒面如寒霜般打开了信封，是何柳志龙飞凤舞的字，强制要求他将苏然上交过去，否则后果自负。

“该死，苏然没死的消息谁传出来的？”凌寒重重锤了一下桌面，声音重了几分，他目光如刀般刺向暗卫。

“恕属下无能，查不出来，不知是谁传出了苏贵妃的画作，坊间乡里有百姓说有人很像她，而后风声越来越大，居然传到了北方。”暗卫低着头说道，头上开始冒着冷汗。

凌寒只觉得怒火中烧，走漏画作，散播消息，有人在一步步逼着他交出苏然，而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滚，给我滚。”凌寒翻了翻其他谏书，全部都是请求他寻找苏然，上交给何柳志，为国家大义牺牲个人情感的，他失态地朝着暗卫大吼。

前段时间传出苏然没死的消息，凌寒宣布此为谣言，制止传播，而非派人去查实，这时世家们便个个心中有数。

无论是不是活着，都是得到皇上允许的。

现在，他们不得不共同逼迫皇上做出抉择，国家还是美人。

“皇上。”暗卫临走前喊了他一声，又似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国之主，必须以国家利益为先。

“呵。”凌寒只觉得脑中青筋爆起，且不说上交苏然不过只是换得一时平静，就说拿妃子还和平的事，对他而言是永久的羞辱。

而且，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侍卫们都站在门外，等待着他的命令，这同时也是无声的压迫。

虽说何柳之只是传来了一个口信，但是结果如何，每个人心中都有数。

“去找，去搜，找到了送到我面前。”凌寒揉了揉疼痛的额角，最后还是低声说道。

侍卫们立刻低头说了声是，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苏然此时正蒙着透明的面纱坐在茶楼上，她身上喷洒了蚊虫吸引香，无论她走到哪，蚊虫都会在地底下跟着她，而白婉柔则会把她的位置告诉端妃她们。

说实话，以身做饵和被迫做诱饵真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感觉心中有着害怕，可是身体又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激动地颤抖着。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开心。

一直以来，其实她都觉得自己的用处不是很大，终于有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她眼中很快转为了坚定，她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很快侍卫们开始经过茶楼，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和侍卫对上眼后，立刻放下帘子，慌乱不已。

侍卫们迅速打算上楼，茶楼的老板拦住了他们，很快下面发生了打斗，苏然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她放下茶杯，握紧了满是汗水的手。

苏然站起身，打算装作从窗口处逃出去，还没等她半只脚踏上窗缘，侍卫们就撞破了房门，强硬地把她从窗户上拉了下来。

又见面了。苏然在心中默默道。

她被他们直接打晕，而后捆了起来。

苏然只感觉有空气在颈后流动，她压抑着自己想反抗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眼时，凌寒就坐在了她的面前。

苏然四下打量了一下，是乾清宫，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凌寒看着她的目光十分的压抑，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欣喜，又有些痛楚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抓住了，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任皇上处置罢了。”苏然看着他的第一眼就放松了下来，眼中满是信任，而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猛地警惕了起来。

她的讥讽警惕的模样刺痛了凌寒的心。

凌寒只觉得自己胸口破了几个大洞，凉风从中穿堂而过，刺骨地冷。

“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我找人，让她代替你。”凌寒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希望能挽回她一点点的信任。

他从没有想把她交出去，之所以大张旗鼓地抓她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然后呢，把我金屋藏娇？既然如此，还不如交出去。”苏然毫不领情地说道，她嘴角嘲讽的笑意越来越大，“我不过是皇上一个棋子，皇上何至于此。”

“你不是，你是我所爱。”凌寒摇了摇头，痛苦地看着她，说到后面，他感觉自己脸上在发烫。

花了很长时间，他才说出后面两个字，他几乎要把自己的真心捧上去。

“你难道不想我去那边，然后为你传达信息吗？”苏然看着他这认真的样子，半信半疑地说道。

“战争失败是我的问题，我会为此承担一切责任，但是这与你无关，你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凌寒果断地否决了她。

苏然只感觉到头疼，怎么凌寒忽然不跟着她们走了？

听听，这是一个明君该说的话吗？

但是好死不死，她还挺受用的。

可惜，必须逼着皇上把她交出去。

“何柳之认识我，你知道的，换人瞒不住他的。”苏然以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别自欺欺人了，皇上，你没有选择。”

凌寒被她决绝的目光刺痛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彻底掀开。

“我们现在就可以找人模仿你。”凌寒不死心地说道。

“可是，你承担不起失败的风险，万一被发现，多少人要为我付出生命代价呢，他们又有什么错呢？”苏然如同审判官，对着他咄咄逼人。

逼着他面对自己的欲望，自己的犹豫，自己的不舍。

“你敢说把我喊过来没有求心安的理由吗？”苏然继续问道，“希望我考虑大局，自愿牺牲，希望我能够为了国家大义？我现在答应了，也愿你以后能做个好梦。”

苏然本意想安慰他，但是发现自己越说他脸色越差，只能知趣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说到后面，凌寒已经满面泪水，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

他这样懦弱的人，如何配得上眼前这个冷静的人呢。

“我不怪你，况且，又不是死。”苏然缓和了一下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凌寒怎么又哭了。

有点娇气。

凌寒只是无声地看着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