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五月初，学校都会召开表彰大会，请毕业成绩优异的学长学姐还有各年级第一的考生分享学习经验，为考生加油打气。

今年还有两个特别的学生也有演讲——

已经被保送的萧燃和明璟。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老师选了几个女生当礼仪，给这些发言的学生献花。

萧燃和明璟自然都是女生们争抢的目标，倒是周老师被争烦了，指着在一旁不吭声的林子瑜说：

“就你了，一会儿你去给萧燃鲜花。”

林子瑜下意识抬头看向台上，正好是萧燃在演讲。

这种时刻，大部分学生都是拿着稿子上去念，到了萧燃时，他手上空无一物，脱稿阔阔而谈。

玉树临风，身形挺拔，周围棕色实木的桌椅衬得台上十分暗沉，只有他，好亮眼。

校服被他穿得很干净，扣子也规整地扣到了最上面。

是那种明朗规矩的帅气。

偏偏他又有气场，一直专注地睥睨着台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额前鸦黑的短发乖顺地垂着。

好像清冷的圣洁者，高高在上不入俗世。

周围的女生更是看呆了，在台下窃窃私语：

“听说a大每年只有计算机系能保本硕博，萧燃学长是力排众议，经过七轮考试，才被破格录取，进了a大的王牌金融系。”

“这么厉害的吗？果然家世好的人比我们还要努力，太可怕了....”

“能不厉害吗？他都已经不用参加高考了，每天还去图书馆学习，或者去篮球场打球，我室友为了追他足足跟了小半年，愣是没发现萧燃一个不良爱好。”

“人家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好不好，他的目标就是尽快完成学业，然后继承家业，我们这些凡人，根本就不在人家的计划范围内。”

是嘛？

这么自律又优秀的人，不还是包庇她逃课上网吧。

林子瑜眨眨漂亮的大眼，脑子里却满是不干净的想法。

不知道高贵的圣洁者，被拉下神坛，杖毙他这一身的清冷，是什么滋味。

台上的男生声音低沉，准备的演讲显然还没有说完，女生却已经迈上讲台，浅笑着将鲜花递到了萧燃手里。

“天才之舟，在汗水的河流里启程——”

他话刚讲到一半，手上忽然落了一捧花。

是百合和风铃草花束，因为他个子高了林子瑜一个头，女生将花递到他面前移开时，他才看到了她那张比花还要娇艳的脸。

与此同时，他宽大的手掌里也被塞了一张纸条，少女细嫩的指尖滑过他的掌心时，萧燃瞬间神经凝固，静止在了原地。

他僵着一动不动，握紧了掌心内的那张纸条，轻启嘴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调。

他向来遇事淡定，不论多大的场面都能表现得从容不迫，快速应对。

这是萧老爷子一直带着他走南闯北，从年幼时就培养出来的。

可是老爷子却没教过他怎么应对这种场景。

如何面对喜欢的女孩子突然来献花？

思维被突然掐断，已经记不清到底要分享什么东西。

满脑子混乱，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手里的纸条都写的是什么？

台下乌央乌央坐了一大群学生，见女神级的学妹突然冲上台。

惹得学长失态。

起哄的热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局势挑了起来，齐齐发出调侃的惊呼声。

还有一些看戏的男生，和萧燃关系不错，见他破天荒的对被一个女生搅得话都不会说，不由得在台下吹起口哨。

惹得几个纪律老师吹胡子瞪眼，出面调停。

“让你结束去献花，你怎么在人说到一半就跑上去了，冒冒失失的！”

林子瑜口中的周扒皮周老师，对她是又爱又恨。

这女生刚转来就考了个全校第一，却因为多次逃课，被校长勒令不准登台授予表彰。

“看学长太帅，没忍住。”

林子瑜偷偷吐了吐舌尖。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在萧燃的失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精彩的演讲从刚才那里戛然而止，最后只做了个简短地总结，就捏紧了花束匆匆下台。

“萧燃，你是不是没讲完，我记得你稿子后面还有一段关于英语的学习经验分享。”

周老师叫住了他。

身后还站着和明璟交谈，一脸浅笑的林子瑜。

萧燃止住了脚步，目光倒是没往那边扫，只是专注地看着周老师，略微皱眉说：

“没有，我删掉了。”

他用力揉了揉指尖的字条。

周老师叹了口气：

“写的不错，删了怪可惜，这样你把最终版演讲稿发给我，我打印出来给高一的学生们分享。”

萧燃这学生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太冷淡，这性子，以后可怎么追女生娶媳妇儿？

“好。”男生点了点头，在周老师走远后，打开了掌心的字条。

[学长，晚自习上课前在s-02宿舍楼后面等我。]

他只扫了一眼，就快速收紧了字条，塞回了口袋。

再抬头时，林子瑜身边已经是孤身一人，她走上前两步，看着他，一脸得逞得笑：

“学长，今天还是你做校务纪律督察，对不对？”

萧燃像是被引诱了似的，点点头。

她又要逃课了。

***

学校常年被绿荫环绕，她之前路痴，选了一条康庄大道逃的课。

这两个月摸清楚了，绕过清净的小池塘，从碧水亭前的那块草地穿过去更加快捷隐蔽。

却在这嘈杂的知了声中，被一直找她的萧燃抓了个正着：

“太晚了，去网吧不安全。”

他嘴上这样说，手上却拿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和书包。

“没事，我家就在那网吧旁边。”

林子瑜今天是礼仪，穿得是裙装校服，白天有点热，她穿得短袖，晚上就有点冷了。

萧燃将外套攒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递给了林子瑜：

“有点冷，你穿上。”

下午的时候，他还站在台上，用自己刻苦努力的形象，鼓励着下面的学生。

临到表彰大会结束时，还有许多高三生围着他询问学习经验。

却在晚自习寂静的夜里，以校务职位之便，跑出来散心，也不怕蚊子叮。

林子瑜毫不客气地穿上了他的外套，指了指s-02女寝宿舍楼后面的那堵墙。

就是他们上次翻出去的那个地方。

“帮帮我啊，学长，今晚新赛季天梯赛，我要去打积分。”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口，声音有些故意的清甜。

萧燃没看她那无辜央求的眼神，而是望着绿化带外随风扬起的柳枝发呆。

在有手电筒的光蓦得闪过的时候，他拉着林子瑜快步跑开学校保安巡逻的区域。

也不知绕了些了什么地方，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那块斑驳的墙头后面。

男生还是先翻了过去，在学校的围墙外，伸出双臂，低声说：

“跳下来，我接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墙上的白得发光的少女。

她好像是得了什么甜头一样，骄傲地晃动了两下细长笔直的双腿，轻轻跳了下去。

依旧是那股少女身上的奶香味。

他年少时梦魇的开端。

一切都好像开始失控。

萧燃摸了摸校服裤子的左口袋的钥匙。

那是学校西侧门的钥匙，他身为学生会会长，经常要考勤校服，和学生衣着。

临到他值班时，上学就来得早，门卫不忍心他总是在门口等着，特地将侧门钥匙配了一把给他。

刚刚他去找她，就是为了拉她去侧门，却在那绕了一圈后，又回来爬墙。

嗯。

只是为了抱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