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蔷一早吃完早餐,开门准备教学。
学生们陆陆续续很快就到齐,坐满了课堂。
十六张稚嫩小脸,规规矩矩坐好,拿出各自的手抄本,准备上课。
“今天先生教的是新式算法,它比以往的都要简单易懂,你们一定要好好学。”
“知道了,先生!”
听到是新型算术,学生们顿时热情十足。
一上午时间。
因为没有黑板,王蔷只好让他们围起来坐着。
她自己在地面上拿炭笔画,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教,总算让他们认清每一个阿拉伯数字。
虽然想当条咸鱼,但为了他们日后有所成就,王蔷也是不遗余力了。
中午休息过后。
眼看就该上下午的课了,村口外却来了一个群人,敲锣打鼓的十分威风。
没见过这般阵仗的少女,也如同学生们一般,出来门口看起了热闹。
都说看热闹爽,但若是自己成了热闹,那就不一样了。
“先生,他们好像是来我们这的。”
李知声扒拉开王蔷周围的学生,对她说道。
“先生要嫁人了吗?不要呀,我还没考到童生呢。”
“李大标你别乱说,这不是迎亲的仪仗。”
“都别说话,给我回去抄写数字。”
王蔷打发走他们,免得这些小孩子乱嚼舌根。
劳资15周岁还没到,而且老爷子刚去世还没多久,你们这些人想啥呢!
见鬼,他们怎么真来我这了!
她连忙跑回去关门......
“诶诶诶,王家姑娘别关门,这是陛下的纳贤仪仗,你快出来迎接。”
即将关上的门,露出一个小脑袋,狐疑的看向前头的一个官。
刚刚在乡道上还看不清楚,这回走近可算看清了。
那不是张县令嘛!
她记忆里有些印象,好像是在清源县见过。
小小的门缝,慢慢变大,王蔷自然避无可避的,出来迎接一番。
她一介草民,只得规矩的行礼,把流程走完。
礼毕。
张县令十分熟络的屏退左右,带着一个宦官上来:“王姑娘,这位是陛下的身边红人李大人。”
少女又是一礼,然后站到一边等待着下文。
这阴阳人一上来,就盯着她细瞧,还不时的点头颔首,把王蔷看得浑身都不对劲。
“陛下得知王师傅在这,就遣咱家前来相邀。”
王蔷一个激灵,她神情有些怪异的问:“哈?你们没搞错吧!”
好家伙,莫非那两衙役没告诉他们?
老爷子都不在了呀!
你们也太不赶趟了。
“王师傅为人低调,在这隐居本官也没发觉,倒是让陛下的人先发现了,着实让下官汗颜呐!”
张县令不胜唏嘘道。
有李公公这个阴阳人在,他可得撇清点儿。
不然被吹了妖风,自己必定乌纱不保!
李公公早已熟知其中猫腻,只是一笑而过。
两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反而目标是她一般。
少女只得黯然道:“你们来晚了,爷爷已经仙逝。”
她说完就开溜,一个闪身进了门,顺带还把门给关上。
那敏捷的身姿一气呵成,配上那小表情还让人颇为不忍,只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有你这样迎接仪仗的吗?
“诶诶诶,王姑娘勿急!”
张县令人傻了,连忙又拍起门来。
小小的脑袋,又一次露了出来!
李公公瞧着赶忙开口:“其实,我们已经知晓王师傅去世之事,这次是想接姑娘去京都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去京都?
劳资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的跟你们去京都?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莫不是看上我这小身板了?
这就离大谱!
对于未知,王蔷尤为警觉,并没有答应。
“公公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京都之大,却不是我的容身之所,这里才是。”
她说完话,大门再一次关上。
张县令:......
李公公:......
这特么......
她好熟练呀!
两人连门都没进成,茶都没喝上一口,他们这个仪仗队伍当真失败,却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们跟一个孤儿还计较什么......
没辙,两人只得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李公公揉了揉脑瓜,感觉有些脑壳疼。
人没请着,没功就是过,虽然是王师傅自己没了的,不关他的事。
但也颇为不安,大的没了,小的还在呀!
圣上念旧情,肯定很乐意接王姑娘进宫的。
想通这一点,李公公神色变得轻松不少。
“张大人,咱家还得给圣上回禀才行,想来还要叨扰几天。”
张县令知道这是实情,只好假装不在乎的摆摆手。
“无碍,李大人想待多久都行,正好来领略一下清源县风光。”
这段时间,他又不能摸鱼了,反而要敬业一些。
两人看似宾客尽欢,其实各怀鬼胎,脸上笑容皆有些牵强。
私塾里。
虽然被打扰片刻,王蔷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京都什么的,现阶段她是想都不想。
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在学生们身上下些功夫,他们一个月后就要考童生试了。
满打满算的16人,有10人能参加,若是有几人能考中,那就是一件非常长脸的事。
往小里说,有这一份战绩在,足以说明她的教学水平。
而且她没有误人子弟!!!
往大里说,村民们也不会再担心她教不好学生,不用拉扯着自家娃儿刨地去。
他们只会暗赞,王夫子后继有人了!
一周过去。
期间张县令和李公公又来了一次,但依然吃了闭门羹。
两人算是彻底死心了,王姑娘眼里只有这个小地方,自然不好强行带走她。
在他们经过多方打听后,知道她记忆有失,在唯一的亲人去世后,就连一些日常待人接物,也没人重新教导,才会每每作出那些惊人之举。
他们倒也没有怪责,只觉得王姑娘颇为不易。
有些心痛罢了。
殊不知,这完全是王蔷的率性而为。
她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和价值观,压根就没有什么上下尊卑,宗教礼法什么的。
只有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的观念。
就算你当了大官,除了给你行个礼,其他的事她照样不搭理你。
如今,女先生十分敬业。
教书这事再简单不过了,王蔷前世就是一个重本法学毕业的,即便是随便淘点东西出来,就足以折磨小家伙们很久。
虽然这个世界也有四书五经,论语春秋啥的,但是十分注重实务。
科举考的是时论和文政,还有军事体能。
而且军事体能是秀才考举人才开始考,前面的考试相对要简单些。
这一天,王蔷只讲了两节时论,捡了些当地的施政方针出来说。
发觉地方官府也是够低效的,一个小小的洪涝,年年治,年年涝!
都什么玩意!
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她只好宣布放学,让学生们回家吃饭再来。
学生们走后,少女便关上门,去准备自己的午饭。
内院厨房里。
万年不变的焖饭大乱炖,在没被人打扰的情况下,已经似模似样!
米饭不焦不糊,就是有点干,下回得多放点水......
‘砰砰砰’,才刚吃完饭,又是一阵拍门声。
谁这么无聊,大中午的又来拍门。
王蔷眉头微蹙,显得尤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