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府邸。
李大少才刚刚把二少揍了一顿,挨揍的人还在抹药包扎,但这个消息,一下子像是长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李家。
甚至还往外面传去。
暗地里看热闹的人,转眼间多了起来。
家族里意见不一,有人感觉这是在宣示主权,有人当是孩子们的打闹,还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李文渊揍完人,很快回到了别院书房。
他先从怀里取出信纸。
从打开的信封,还有信纸上的笔迹来看,确实是蔷儿姑娘的信。
可惜因为沾了酒的缘故,信纸上有部分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但因为是简单的白话文,反而通俗易懂。
仅靠前后文猜测,很容易便知道里面的内容。
秀才考试七人全中,很不错的成绩。
一小段简短感谢他的话。
原来没回信,是不敢出门么,倒是符合她谨小慎微的性格。
一直都胆子小小的。
吃胖一点也好,之前弱不禁风的,抱着都有些硌人......
这封信看完,李文渊珍而重之的把它收回怀里。
小书童自跟着大少回来后,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
他平时很少察言观色,如今却发现大少在看信的时候,居然这么入神,比看书还要认真。
这一定是一封很重要的信!
他不自觉的瞟了一眼,那一幅挂在书房墙上的画。
那里画着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儿,她表情甚是生动可爱,光是看一眼就怦然心动。
他不敢再多看,悄悄收回了目光。
李文渊继续拆开第二封信,然后是第三封.......
他越看越快,很快到了第七封......
呼。
把信纸压在桌子上。
长舒一口气。
只感到心悸异常,一丝刺痛在胸腔里蔓延,越来越痛。
十分难受。
又一次把怀里的信纸拿出来,双眼已悄然淌下热泪。
他离开才短短一阵子,怎么又差点天人相隔了!
她还提都没在信里提!
若不是学生们来信,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
或许不能怪她。
这次是突然被击晕抓住。
一进宫她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了,确实会有这个过激反应......
太子么!
真是十分显赫的身份。
竟然让蔷儿姑娘以死相逼!
偏偏他远在千里,对此毫不知情!
桌上凌乱的信纸,那里入目是学生们的呼喊。
李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先生差点没了,呜呜......
你快回来吧,我们不讨厌你了,我们护不住先生......
先生不想进宫,要不你娶了先生吧......
......
啪。
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痛,让他的双眼变得幽深了起来。
这突然的离开,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既然蔷儿姑娘没有提这件事,恐怕是怕自己过于担心,影响复习进度。
还是先不回去上田村了,免得无心看书。
心里哀叹一声,又把信纸们收起来,全放到书箱里。
一把提起书箱,那就提前去青州备考好了。听闻白鹿书院远近闻名,正好可以去投学一段时间。
背起书箱,眼里视线一转,“桂圆,少爷我要去青州了,你要不要跟我走?”这小书童为人还算机灵,留他在家里恐怕会被小弟迁怒。
尚在震惊自家少爷自刮嘴巴呢,突然被问到要不要跟他走。
他是怎么回事?
少爷揍完人那么久了,才想要逃难?
小书童表示有点慌。
你刚刚那股凶狠的劲儿呢?
银枪蜡头!
麻了。
大少似乎并不是什么大腿!
他要跑路!
不过少爷要跑,也先想到自己,好像人还不错。
不错个屁啊!
要不是他冲动误事,他也不会跟着去逃难。
完了呀。
一天里的大起大落,简直不要太刺激,桂圆小书童不由得哭了出来。
他一把拽住李文渊裤腿,哭喊着:“大少爷,要不咱还是去找老爷道个歉吧,他总不至于对你怎样,咱用不着跑路。”小眼神里带着祈求,只希望少爷能听得进去。
李文渊脸色不善。
好端端的问你要不要跟来,你咋扯到跑路上?
他李文渊需要跑路吗?
一把将人提起来,眼神冷了,“少爷我是去青州温书复习!”他都要给气笑了,拳头都硬了!
李文渊要收回刚刚的话,这家伙一点都不机灵,还有点戏多!
“爱走不走!”
把人一甩开,李文渊取下画,装进背着的书箱里,径直出门。
小书童赶忙跟上,他可不敢留在这里。
两人在大宅院里辗转一圈,来到了一处别院。
这儿是李家当代家主,李文渊父母住着的地方。
下人们纷纷进去禀报,并把大少带去书房,奉上茶水耐心候着。
片刻后。
父母联袂而至。
他俩刚收到消息,大儿子揍了小的一顿,还没来得及去看小儿伤势如何。
大的就先找上门了。
按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小儿跟他们更亲一些。
自然对小的更上心。
吴月彤脸带忧色,才一进门就打量起大儿,想要听听他要怎么解释。
只见他右边脸颊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十分引人注目。
他是自己打的,还是?
但李文渊只是苦笑的示意两人落座。
李秋耀压抑着怒气,倒也拉着妻子坐到了一旁。
两人眼看大儿对着他们,各自磕拜了一番,又开口说要离开。
一点都没提殴打小弟的事,更没说脸上是怎么回事。
吴月彤坐不住了,有些心疼,一下子站起来过去拉住儿子,“我儿自幼聪慧早熟,又摊上了那么一个师父,为娘十年里见过你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又要离开了吗?”看他不回答,接连问道:“莫不是怕我们追究你殴打弟弟?”
“月彤你别管他,爱走就走,就让他一直去跟着那个丘八。”
“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管他谁管,你和娘说,这是为什么?”
手被老娘紧紧抓住,似乎生怕他再次离开。
李文渊无奈拉了一下,却没有将手拔出来,“孩儿只是在家不太习惯,想提前去青州,进入白鹿书院进学一番。”瞅着两人还不信,继续解释,“况且儿子是在那边报的科考,早一些去也合适。”
吴月彤仍有些怀疑,目光紧盯,“真不是怕我们追究你殴打弟弟?”
“怕这个做什么,他就是欠收拾,敢乱动我的书信。前番孩儿多有谦让,是他骄纵惹事,这才揍他一顿。”
李文渊解释完,吴月彤也放开了手。
自家小儿子什么德行,她当然清楚。
这其中的书信,似乎是两人的爆发点,一会少不得还要过问一番。
不过她大儿都二十多了,原本回来后是想给他安排一门亲事,但又知悉他要科举,恐怕也分不了心,只好作罢。
老娘一松手,李文渊再次拜别一番,这才转身出门。
“文渊,往后要勤些回来。我们老了,你弟弟脾气乖张,全是族老们惯的,恐怕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老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刚跨出门槛,李文渊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家族,总算还没烂到根子里。
小书童佩服的跟着走出来。
作为全程见证人,他刚刚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出祸端。
没想到大少居然全手全脚的出来了。
真的不是跑路吗?
他仍有些不自信。
不过从刚刚二少爷的眼神来看,这事估计还没完,还要提醒大少防着点。
他刚刚成为大少的书童,就已经开始为他操碎心了。
这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